褚桓身上挤压着他的气流荡然无存,眼下情况紧急,两个人再没有精力掰扯各自那一点分歧。
褚桓一抬手摘下南山墙上挂着的长弓,往背上一扔,随即想起了什么,一把拉下族长权杖,往南山手里一扔:“接住。”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褚桓觉得那权杖好像稍稍短了一截。
守山人训练有素,族长一声令下,几分钟之内就已经集结完毕,小秃头忽然跑出来,手里抱着那根比他人还高的铁棒,就要从一群崽子中越众而出,被一个成年人一把揪住,虎着脸扔了回去。
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阴沉了下来,回望山顶处浓云密布,几缕阳光并没带来什么光明,反而在割破乌云时锋如利器,森然而凛冽。
长者站在高处,高举起一只手,目送着所有守山人迅速集结下山,褚桓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那老人脸上沟壑从生,头顶利剑高悬。
山间所有的动物都在逃命,褚桓险些和一头野鹿迎面撞上,他连忙蹲下一矮身,那东西慌不择路,竟然从他头顶跳了过去。
而山门处已经尸横遍野,远远地就能听见音兽的咆哮,褚桓接过不知谁递给他的布头将耳朵塞住,效果聊胜于无。
这可怎么打?不能看又不能听,摸瞎吗?
另外这怎么能确定这回围山的东西是什么,规模有多大?
红外吗?
等他们再接近一点,褚桓就明白了这规模有多大。
山脚下整个地面都在震颤,当他们站在山门之上的关卡上,能感觉有什么东西飞蛾扑火似的一下一下往山门上撞,那古老的巨大石门上灰尘与碎石扑簌簌地下落。
“眼睛,眼睛蒙上!有食眼兽!”
“眼睛蒙上了还打个屁。”褚桓虽然这么说,手上却也没含糊,将不知谁塞给他的厚布条绑在了眼睛上。
耳塞是没法隔绝声音的,音兽的咆哮杀伤力依然惊人,他强忍着脑震荡似的呕吐感,凝神判断着周围的形式。
穆塔伊,音兽,食眼兽还有无数林间山头的野生动物现在好像是一窝蜂地要往山门上涌,仅仅这么几天的工夫,陷落地吞噬的范围难道又变大了么?
如果长者说得没错,那么这座山相当于是这死水一样的世界里唯一的泉眼,按理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吞噬的……
然而事到临头,谁也不能肯定这个世界就一定会那么讲道理。
忽然,守门人尖锐而极富穿透力的哨声刺透褚桓的耳塞,褚桓转头将眼罩微微拨开一点,只见不远处南山将族长权杖点了起来,人们将先人的骨头彼此传递,如同传递火种一样,将故去的守门人的腿骨点燃,从守山人族长权杖上借来冷冷的、能穿透浓雾的光。
很快,山门上荧光遍布起来。
褚桓发现,纵然扣上眼罩,他也能奇异地感觉到那些萤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