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千防万防,还是在这里遇上了。
一看见他,平安立刻转过脸,端正的看着眼前的桌子,似乎要将上面的花纹都研究透彻。
他以为自己摆出这样的姿态,应该就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来招惹他了。没想到张纯像是完全没有领会到他“请勿打扰”的气场,凑过来低声问,“齐太监,真巧。”
“是啊。”平安语气平板的回了一句,头都没转一下。
“方才瞧见七皇子殿下在门口跟齐太监说话,莫非你们从前认识。”张纯似笑非笑的转着手里的杯子问。
这试探也太明显了吧?以为他会心里有鬼害怕得露出端倪吗?
平安眼都不眨一下,“是见过几次。”
“哦?”张纯道,“看来齐太监在宫中地位不低,人脉也广,我听说这位七皇子殿下平素极为低调,少与人来往呢。却没想到与齐太监的关系如此亲近?”
平安终于厌烦的转头看了他一眼,朝东边拱了拱手,“都是陛下看重罢了,没什么亲近不亲近的。”
对方才不再说话了。
平安心中警惕起来。他不知道张纯是猜测还是真的有证据,认为自己跟赵璨关系密切。但不论如何,定自己回宫之后,有这种传言出来,对赵璨和他自己都不好。
好在他们的往来,皇帝多半都是知情的,不知情的那部分,也不是那么容易查出来。不过以后还是要更加小心。
晚宴甚是无趣,考虑到赵璨远来辛苦,不到一个时辰就散了。
平安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开始担心起开阳来。也不知道伤重不重,偏偏城外的那处战场,极有可能要好几天时间才能彻底结束,在这之前,他恐怕不能回城来治疗,只能随便处理一下。万一耽搁了伤情怎么办?
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谁啊?”平安有些奇怪,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找他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倒是敲门声又响了一遍。
平安突然意识到门外的人是谁了。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打开门,便见赵璨披着厚厚的斗篷站在门外。他大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从正面都看不清楚,更别说其他角度了。若不是平安对他足够了解,估计也认不出来。
他连忙伸手把人拉进来,压低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黑暗里看不清楚对方的脸,赵璨将斗篷放下来,笑道,“难道我不能来?”
“不是。”平安将张纯的事情解释了一下,“我觉得他似乎在怀疑我。不过我也怀疑他,说不定那个在背后通风报信,让西戎那边知道大楚的安排的人,就是他。”
“有可能。我让人去查,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他正盯着你,说不定会看出端倪来。”赵璨快速道。
平安点点头,然后慢慢叹了一口气,“仗总算是打完了。”
他心里其实并不很喜欢这种生活。虽然足够激动,虽然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能够直接的拯救别人,但平安还是不喜欢。他更喜欢搞研究,更喜欢在京城做那些现在没有人在意,但将来影响深远的事情。
好在战争总算结束了。
不料赵璨竟然道,“谁说仗打完了?”
“啊?”平安有些不解。西戎人和北狄人都灭掉了,赵璨既然过来,长河部落应该也不在话下。这还不打完,还要干什么?
适应了一会儿黑暗,已经能够看清楚房里的东西了。赵璨直接走到平安的床边坐下,这才开口,“你还记不记得最初打仗的目的是什么?”
“养马的地方!”平安意识到自己忽略什么了。
原本大楚和西戎的矛盾没有那么大,最初打算打仗,是因为大楚希望从西戎那里弄到养马的地方。最初的打算是将齐州信州和涿州都往前推一个州的地盘,有了这些地方,就能够扩张马匹数量。而马匹的数量,往往意味着骑兵的数量。
结果打着打着,因为变故太多,恐怕绝大多数人都忘记这最初的目标了。如果这个目标没打成,那么大楚归根结底也还是算输了。
“所以我说仗还没打完。”赵璨的语气里颇有几分轻松,“西戎和北狄元气大伤,即便国内还有军队,恐怕也不敢贸然开过来。这会儿过去占地盘,是最合适的时机,怎可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