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也说过古代科举考试的形式,虽然科目众多,但是真正主流的还是进士或者明经,这些人读了一辈子的书,考试成绩或许不错,但在庶务上,却是一窍不通。
所以亲民官治理自己的辖地,基本上都是在下面的副手和胥吏的帮助之下完成的。
官与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阶层。和朝廷派遣的官员不同,吏通常都是由本地人担任,做的也都是基层的工作。因为升迁无望,所以往往可能一辈子都待在同一个位置上,等到年纪大了,还能培养出儿子来接手。对于手中所管辖的事务,自然是十分熟悉。
也正是因为这样,若是他们联合起来捣鬼,官员想要顺利接手工作,几乎不可能。
因为官员是朝廷派遣,所以不可能都是齐王的人。但是这些人到了东南,就会发现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投靠齐王。否则便是寸步难行,一点事情都做不了。
不投靠齐王也可以,如果他们老老实实的待着也就罢了,三年的考期一到,还是会给他送些政绩,好生把人送走。若是想要夺权,或是想要调查幕后隐情,那么这个官就算是当到头了。
上司压制,下面的人阳奉阴违,要制造出一点事情来,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就算原本有抱负的人,在这种环境里待得久了,那点儿斗志也都磨灭了。就算斗志还在,也帮不上赵璨什么忙。
听到这个情况,赵璨忍不住皱了皱眉。倒不是为了东南的情况忧心,而是觉得东南官场十分棘手。除了极少部分坚持不变节的,其他人都向齐王效忠了。这还不算有一部分考期结束之后调任到其他地方的官员。
等到时候解决了齐王的问题,这些人要怎么处置?
这么多的官员,如果全都裁撤掉,势必会造成官场动荡,况且也没有那么多人来填补位置。可是如果放任不管,岂不是会让后来人认为朝廷没有作为,更加肆意妄为?
况且从本心来说,赵璨并不喜欢这些人。今日能够倒向齐王,焉知他日不会又向另一个人投诚,给自己制造麻烦。
这么一想,赵璨简直恨不能将这些人全都杀头或是流放。
平安听到他这么暴力,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其实这些人也没有那么万恶吧?毕竟身处这样的环境,也就只能随波逐流。否则的话就连一点事情都做不了了。”
“可他们都是二姓之臣,身为朝廷命官,却阿谀谄附,令人不齿!”赵璨愤愤道。
上位者就是如此,恨不能自己的手下都又忠心又能干,永远都不会背叛自己,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而别人的下属最好全都又蠢又笨,轻易就能解决。
这么想着,平安忍不住笑了。
赵璨被他一笑,立刻觉得古怪,浑身不自在的问,“你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殿下难道真的会相信有人忠心不二,一心为朝廷办事吗?”平安笑着问。
赵璨脸色不太好看。他当然不是那么天真的人,莫说是这些臣子们了,就是他们这些兄弟,大楚就是赵家的江山,他们也都有各自的心思,不可能一心为了朝廷呢,何况别人?
所以当皇帝的,不会在意臣子有自己的小心思,只要他能压制得住,让对方为自己所用就可以了。
说白了,平安觉得,齐王能把东南弄成这个样子,也无非是朝廷纵容。官员们同流合污,也是没有选择的事。
“即便如此,也该有所惩处,以儆效尤!”赵璨道,“不提忠心的事,睡觉他们眼神不好,选错了主子?”
这个平安倒是赞同,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是过错,如果完全不管,肯定会让人觉得朝廷不作为。到时候有样学样怎么办?不过,平安想了想,还是道,“这些人之中,也应该进行甄别,然后再行处理。”
有些人是主动奉承,有些人是被动依附。有些人变节之后坏事做尽,有些人则是励精图治,让治下百姓人人夸赞。这些都应该区别对待。
“既如此,开阳你回头将名单交给天枢,派人去查吧。”赵璨道。
既然东南没有可用之人,赵璨也就不再理会这个问题。他的脸色严肃起来,压低声音问,“齐王在东南,除了与人结交,奢靡度日之外,可还有别的异动,比如……养兵?”
别的都好说,虽然用度奢靡令人不满,财物来源也要再说,但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与人结交,虽然看上去不安分,但是毕竟这种事没有确切证据,也不好定罪。可是养兵就不一样了,不是要造反,你养这么多人做什么?
开阳摇了摇头,“并未发现这个方面的东西。倒是齐王府与东南的驻军多有往来。”
赵璨闻言面上闪过一抹不满,“这些人能有什么用?齐王上蹿下跳这么多年,就做了这些?”
东南风平浪静,虽然偶尔有海寇,但是这时候的航海技术毕竟还不发达,即使是常年在海上飘着的人,多半也不敢离得太远。所以这所谓的海寇,实际上并不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就是大楚百姓们伪装而成。
说白了,跟内地的百姓们聚啸山林,成为山贼匪类是同样的性质。
小打小闹,当地驻军就可以解决。而这种军队的素质,跟边军是绝对没办法比的。一万边军,就能够轻松的冲散十万普通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