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陛下想听什么?”听出了帝王的焦躁,萧王爷反而冷静下来,只是心里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
“蜀川的bào • luàn早已解决了吧,既然解决了,为何久久不归?”玄凌耀走近一步,自然而然带出一股久居上位的皇者威压气势,迫得萧初楼不得不退后了一步。
“朕要听的是,真、正的理由。”特意咬重“真正”两字,帝王一步一步直逼得萧初楼退到桌沿边,再无处可退。
“真正的理由...”萧初楼两手撑在桌角上,低垂着头颅,额前长长的刘海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咀嚼这句话半晌,低声喃喃道,“因为...我想要回家...”
“回家?”帝王扬起声调,一再压抑的怒火终于在这个荒唐可笑的理由中爆发出来,他面上森寒的罩了层冰霜,声音像是从冰窟里飘出来的,“这算什么理由?!就为了这种——可笑至极的原因,你就擅自做主不告而别,扔下我一个人?!”
“萧初楼,你把朕当成什么了!”
萧初楼从未在第三个人面前说出过这句话,然而这句几乎穷尽他浑身力气才鼓起勇气的话,被盛怒中帝王毫不留情的否定了——很明显,一个脑子稍微正常的人都不会往那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上面想。
而这字面上的意思,委实太过苍白无力。
不知该如何解释的蜀川王顿时闭了嘴,或许是毫无根据、怪力乱神的说辞,此刻说来恐怕只能徒惹嘲讽,又或许是为了那“可笑之极”四个字深深刺进了萧初楼内心最脆弱的地方,他登时觉得一阵讽刺夹杂无力的失落感从心底涌起。
是啊,多么可笑的原因,他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如何去说服玄凌耀?
回家...其实就算真的回去了又能如何呢?父母终究是要...要去的...
该过的人生、该走的路,终究是无人能改变。
萧初楼甚至一直不敢去想象,万一这两个世界的时间是同步的,那岂不是——
....岂不是老人家的骨头都化成灰了,弟弟妹妹也恐怕都不认得自己了吧...
况且,他前世的身体怕是早已成一团泥浆了,回去...怎么回去...
这些事,萧初楼从来没想过,或者说根本不敢去想。
现下想来,或许他并非执着于回家,而真正是执着于回去这件事的本身...
多么可笑,不是么?
原本他一心寄托于此,再苦再累俱都忍耐下去,如今一下被玄凌耀一句无心之言戳破,顿时觉得心灰意赖,一时心头五味陈杂,先前那些眷恋紧张、亦或是嫉妒的情绪渐渐都被怅惘迷茫覆盖、淹没。
一时之间,萧初楼只觉得旁的什么事,都让他心倦...无甚意思。
直到手腕一痛,萧初楼才回过神,惊愕地发现自己整个人被玄凌耀压在宽大的桌上,而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的帝王,面色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
一直在忍耐,抑着性子等待,等待那人回心转意,等待那人说出实话,谁知等待整整一年的答案却是这种——近乎儿戏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