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内已是入夜,李庆成吩咐不可走漏了消息,便将逐风关在边房中,脱得赤条条的,捆住双手双脚,给他喂了点药,便不再搭理。
“你要怎么处置他。”方青余在房里伺候李庆成。
李庆成身着薄衣短裤,刚洗澡后换下的单衣有股好闻的日晒气味,混着肌肤上的皂荚气,于这夏夜间十分舒爽。
“熬鹰。”李庆成看着铜镜里的方青余,开口淡淡道,一副惫懒模样。
方青余一怔。
李庆成爬上床趴着,方青余站了许久,问道:“你都想起来了?”
李庆成嗯了声,侧枕着看墙壁色。
“想起不少,你出去罢,我困了。”李庆成迷迷糊糊道。
方青余:“庆成,你还喜欢青哥。”
李庆成翻了个身:“喜欢你又怎么,别催我选,滚。”
方青余笑道:“好,不催你选,你想青哥了就在房里叫一声,青哥就在斜对着那屋里。”
李庆成没吭声,看了一会帐子顶,慢慢睡了。
翌日起来时,韩沧海与张慕、方青余的声音在院里传来。
李庆成穿着夏时的薄袍,洗漱后出外,院落分东西二停,一停是李庆成与两名侍卫住的厢房,另一停则辟出柴房,兵器间,外有收拾干净的小小一块演武场。
李庆成以一根木簪挽着头发,站在武场一旁呼吸吐纳,翻掌飞扬,人随掌法而行,步履站位,颇有点雏鹰展翅的架势,腾挪横行,脚步打圈踏出,单掌侧推,收回,一套鹰翼掌打得竟是比张慕教时更潇洒些。
韩沧海背持磐龙棍,正与方青余切磋,此刻三人都停了动作,朝李庆成看来。
李庆成目光专注,始终盯着掌式。
韩沧海笑道:“张慕,你教的?”
张慕怔怔看着李庆成那套掌,正是昔年逃亡郎桓时自己手把手所教的。然而那武功章法却较之张家鹰武带着略微不同。
韩沧海收棍环臂,好正似暇地看着,李庆成掌法一出一收,摒除了鹰武中的狠戾之气,化为蕴天地造化的朗朗苍空之意。
“强身极好。”韩沧海点评道:“杀敌不成。”
李庆成收了掌,笑道:“杀敌不正有小舅么?”
韩沧海欣然点头,抡棍虚点,道:“讨教。”
方青余抽出腰间长剑,抖开一道水似的银光,剑尖斜斜朝地,以示讨教。
韩沧海大喝一声,磐龙棍带着开山裂石之势当头落下!
方青余抽身而退,剑客袍掠起一阵清风,武靴于桩上一踏,云舒剑叮叮叮叮四声轻响,韩沧海抽棍回守,方青余每一剑都点在韩沧海不得不回救的空门,然而韩沧海每一棍都准确无误地收回,点中剑尖!
“好!”黑甲军兵士们已纷纷涌至庭院内。
方青余第一剑客之名无虚,当年带着一把锈剑下山,尚且能挑遍梦泽无敌手,倚仗的本非削铁如泥的云舒,此刻有意在李庆成面前卖弄,更是将剑法发挥到了极致。在韩沧海那密集黑风般的棍阵中穿梭来去,大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的潇洒意境。
韩沧海一声大喝,棍带风雷之声,以腰马之力背驰,觑方青余身在半空之机,惊天动地的一棍横扫出去!
方青余不避不让,持剑在棍端轻轻一点。
叮一声轻响,削铁如泥的宝剑被压上内力,身重,棍威,三重层层巨力涌至,成为一轮闪烁日光,不可直视的银弧。
云舒剑一弹,方青余借力斜掠出去,数步踏上院墙,转身又是一剑!
“好——!”彩声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