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江寒郁到达伦敦的时候,已经是伦敦第二日的凌晨。
初芮一直没有接他的电话,等他回到住处,房子里只有卧室亮着灯。
被收拾好的行李箱摆在卧室门口,许久没见的人,在背对着他,收拾其他的东西。
初芮知道江寒郁回来了,她从他进门就听到了脚步声。
可她不想面对他。
她没停止手上的动作,继续把属于自己的些物品收拾起来。
她想离开这,她要离开这。
她真的无法接受在这样满是监控摄像头的房子里生活下去。
江寒郁在门口凝视初芮背影许久,才上前将她拥住,低着声喊她:“初芮。”
明明日思夜想,这刻,初芮却僵硬了身体,动不动像块木头。
“初芮。”他又喊她。
初芮这时才有所反应,将他推开。
“我会搬回宿舍。”
她冷着嗓,只说了这句。
江寒郁沉默,明知道原因,最后还是选择明知故问:“为什么?”
“为什么?”初芮红着眼,好笑地抬头看他,“你觉得我还能在这个地方住下去?”
江寒郁的薄唇抿成条直线,不动声色地迎着初芮的目光。
“我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个摄像头,或许每个角落都有,厨房,客厅,甚至于卧室——”
说到这,初芮不可控地发颤,心底的恐惧快将她压垮。
“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装了多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时时刻刻在看着我……你真的让我觉得可怕,我受不了,我分钟都待不下去!”
“我只是想多看看你。”江寒郁双目紧盯着初芮,他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在你不在的时候,多看看你,也担心你的安全。卧室没有摄像头,只有门口客厅和厨房。”
“你想多看看我,我们可以每天视频,可以每天通话——你完全不需要用这种方法。”
“可是那不够。”
江寒郁抱住初芮,熟悉的味道将初芮笼罩。
他坐了十个多小时的飞机赶过来,嗓音里带着沙砾般的喑哑,他说:“初芮,我只是太爱你,只是想每天看到你。”
他还是没有认识到错误。
初芮绝望地闭上眼睛,“你别这样,求你不要说爱我……”
她声音颤抖,眼泪湿润眼睫。
“这不是爱,真正的爱不是这样的……你只是在满足你自己,你在监控我,我就像你养的宠物……”
“不是的——”
江寒郁想辩解,却被初芮捂住嘴巴。
她望着他掉眼泪。
“我只要想到这几个月,我每一秒都生活在你的监视之中,我就觉得毛骨悚然。求你,求求你,给我点个人空间,让我有个可以呼吸的地方,好吗?”
她在恳求他,在乞求他。
江寒郁捉住初芮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拿下来,然后眼神灼灼地说:“我没有不给你,我从没限制你的自由。”
“你是给了我自由,你没有阻止我出国,没有强制干涉我的任何事,可是我仍然觉得无法呼吸,仍然觉得不自由。”
初芮转过头,无法去面对江寒郁眼底那破碎的光。
江寒郁喉结微动,压着嗓问她:“你要离开我吗?”
初芮一颗心忽然揪起来,像被撕扯着疼。
“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并没有想离开他,没有想分手,只是想离开这个地方。
“初芮,我再也不这样了。”他捏住她的肩骨,然后一把按到怀里,生怕不留神,她就走了。
他似乎是低到了尘埃里,求着她:“你别走,别走——”
“我没有……”
初芮被抱得太紧,快要不能呼吸,“江寒郁,你松开我……”
“不,我不能让你走——”
面对商业场上的波云诡谲,江寒郁从来能独当面,面不改色,可是唯独在初芮这,他的脆弱无法掩藏。
他像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抓住自己生命中唯一的光。
“初芮,我真的好爱你……”
“不要再说爱了,你的爱太极端,让我害怕……”
初芮听了太多次江寒郁说的我爱你,现在的她连同这三个字都感觉窒息。
“你真的太极端了,或许,你该找个心理医生。”
在初芮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江寒郁倏地全身僵住,甚至连眼底颤动的碎光都一下僵硬。
好多画面在他脑海闪过,那永不止歇的海浪声,那尖锐的海鸟声,还有被接回家,身边所有人看他的眼神——
小心翼翼,同情,怜悯……
之后回学校,周遭同学疏远他,在背后议论他——
“他好阴森啊,直冷着脸。”
“嘘,别被他听到。听说都快死了,拣回条命,被虐·待了那么久,可能心理变·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