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令已经面如铁罩,信手一掌拍来。
吴点睛说得正酣,见他怒急一掌,忙向后猛一避开。
他自有绝技春秋笔法,一手笔如刀锋,一手砚如重锤,一旦施展,就绝无书生画士气质,信手一挥便夺人性命。
花如令先声夺人,已经连发几掌,吴点睛此刻见他招招渐狠,定是要给他教训,便亦抽出武器,还了几式。
不料花如令正是气头,手上并未留情,见他还手,更是使了重力,左手游掌穿身,点他手上腕心,招式速急,他一躲避,右手又到后心,转身侧,直刺眉心,他砚台难下,待他唤手刺笔,已经不可躲避,亦要受了花如令这一点指。
正此间,他忽觉身后一轻,被人轻轻一提,他顺势借力,猛一翻身,一下子越出半丈,终于得以逃脱。
他回神一看,却是一个清瘦精致的公子。
翩翩出尘,清润淡雅。白色素衣,犹有病容。
这样素净明清的公子,除了花满楼,还有谁可称得上。
花如令沉着脸色,急收了掌。
花满楼道:“爹。”
花如令道:“楼儿,你怎么来了?”
花满楼答道:“听闻顶天阁有旧人来访,阁主曾托我探查透心针伤人之事,如今已知结果,便来告知。”
吴点睛见花满楼平淡静默,竟无慌张寥落,不免心中叹服。唐丝雨已将花满楼中毒之事告知他,阁主命他送画,他早知若陆小凤不救,花满楼就定不会醒,若救了,那此刻花满楼与陆小凤已经……
他们诡计得逞,本该欢欣雀跃,此刻他却忽觉心中有些可惜,有些怅然。这样气质纯净的公子,竟与陆小凤……
他道:“顶天阁吴点睛,幸会花公子。”
花如令道:“楼儿,勿要多谈,吴先生也有旁事,不可久留。”
花满楼点头,道:“吴先生,幸会。阁主所托,唐门唐丝雨,亦是阁中顶天四柱的叶不渴,已经悉数说清。阁中两条人命,皆是出于他手。他亦练就透心针,嫁祸花家。若阁主有心,便查问可知。”
吴点睛道:“我亦会转达阁主,公子为查明此事劳累艰辛,阁主亦派我送此画赠与花家,公子笑纳。”
花满楼淡淡道:“替我谢过阁主。”
吴点睛道:“凤凰栖花,花落无涯。花公子,阁主亦谢过陆小凤。”
他亦盯着花满楼的神情,看他有何惊愕羞怯变化。
花满楼却并未如他所愿,待他说完,只淡淡道:“阁主有心,吴先生画赞,只盼心事亦淡,若太思虑过尽,怕要枉费心思,徒增负累。”
吴点睛见他不恼不愠,话中自有锋机,知他也再无他言可说,只道:“那吴某便先行回返,定将花公子所说,皆告知阁主。告辞。”
他转身与几名手下欲走。
花满楼忽然道:“想必阁下就是顶天阁中真正的沈不眠。画龙点睛,若然点睛,如何安眠。”
吴点睛笑道:“花公子心思敏锐,无人可及。”
花满楼道:“不及阁中唐丝雨。”
吴点睛一愣。随即敛了笑,与花如令别过,花如令道:“告知你们阁主,花家的事,顶天阁无权过问,若要波及,花家定会皆数奉还。”
吴点睛面露凝重,转身辞退。
待走到厅前,他忽然道:“花公子……多谢方才相救……”他凝视一刻,又道:“阁主已派人散播消息,花公子与陆小凤,恐怕悠悠之口,难逃众词。”
花满楼道:“多谢提醒。”
他面色如常,并无几多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