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独打扫完后,出来在门槛上箕坐着,手肘搁在膝盖上,卷了衣袖,打量躺在院里的段岭,说:“我且问你,你是不是没说实话,初始是自己服的毒,跳的江。”
段岭一声不吭,他已失去了对这世界的感知,脑海中一片空白,停留在与父亲相伴之时,犹如筑起了一面墙,将外界所有的事都挡在了外头。
“西川十里锦街,碧水如带,玉衡云山雾绕,江州灯红酒绿,彻夜不眠,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一到春天,开满桃花。还有大海,无边无际……”
“这世上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每个人一生之中,都有自己要去完成的事,有的人为打仗而生,有的人为当皇帝而生……”
“是爹欠了你,这辈子不会再有人来替你位置了。”
“人生苦短,活在这世上,便不得不去面对许多惨烈与残酷之事。”
“你长大了。”
“你再说一句,爹就不走了,本来就不想走……”
“我儿。”
“你爹是不是死了?”武独的声音瞬间击垮了这面墙,令段岭的意识一点一点地回来了。
武独又说:“你爹定想你活下去,见着他死了不曾?”
段岭的瞳孔渐渐地有了焦点,眼前是武独坐在门槛上,高大的身材像只猎犬,模模糊糊,有点像李渐鸿笑着朝他说话。
“你以为爹不在了吗?”
李渐鸿温和地注视着他,说:“我儿,爹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