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之上,万倾湛蓝海波合着天光,仿佛一块璀璨的宝石。
远处海面的海平面,天际线之上,有人踏浪凌波而来。
文行摇着他那把蒲扇,在静月岛的沙滩之上静静地……发呆。
水清沙白,鸥鹭从天际缓缓降落。
苏梧轻巧地落在了文行的身后,涛声不断地拍打海岸。
“近日可还好?”低沉缓慢的声音在文行的背后响起。
文行差点没吓得从沙滩椅上跌下来,拎着他的老蒲扇,转过身来,定睛一看,竟然真的是苏梧。
“苏苏苏……苏梧大人!”他躬身行了一礼,恭敬说道,“不知您过来这里,有何事?”
毕竟苏梧已经千百年没有涉足静月岛这块地方了,北海那么大,他又深居简出,闲的没事干,谁会过来静月岛这块偏僻的地方呢?
“有事。”苏梧应了一声,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滑落,滴滴答答地落在沙滩之上,滚起砂砾,静静地躺在地上。
“您这是怎么了?”文行大惊失色,连忙凑近了观看。
苏梧竟然会受伤,这是在他的认知范围之外的,苏梧的强大,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然而他现在站在静月岛的夕阳之下,鲜血从袖间落下。
“无事,并不是我的,我来另有所求。”苏梧敛了衣袖,将手拢在袖间,“不知天象明王阵的阵法图,可还在静月岛?”
文行在脑海里搜索了几次三番,这才想起来,苏梧指的是什么。
“在,不过这东西已经多年没有启用,您……”文行站在苏梧身侧,欲言又止。
“你传令北海之人,将天象明王阵的阵法基础尽数修复。”苏梧转过眼看了文行一眼,有条不紊地下着指令。
“苏梧大人,这天象明王阵就算把阵法基础修复了,也用不出来啊……”文行担忧地看了苏梧一眼,还是劝说道。
“没试过,怎么知道呢?”苏梧宽大的袖袍在风中鼓荡,其上的龙纹仿佛就要活过来,向天际飞翔。
忽然之间,苏梧感觉到手臂上的伤处传来些许暖意,垂眸一看,“结魂”之上那个灵魂不知何时自己操纵着油灯从袖中空间跑了出来,调皮的火焰这轻轻拂过他手上的伤口。
“别闹。”苏梧手指轻轻抚过灯火的末端,告诉她自己并无大碍,便将那“结魂”重新放进了袖中。
仔细算下来,竟已过了近三年,这盏灯中的灵魂倒也快固魂得差不多了。
到时,该如何处置她呢?苏梧眯起眼睛,看向远方,忽然想起了什么。
“待会应当会有不速之客造访北海,若是来了,全部囚禁起来便是。”苏梧的眸光微动,金色眼眸深处忽然出现了些许锋锐之色,“不管他们说什么,全部控制住他们的行动。”
“哎呀……”文行挠了挠头,并没有追问苏梧为什么要下达这样的命令,因为在北海之中,苏梧的话便是无上的指令,“若是人太多,我这静月岛可不够装。”
“装不下就丢到北海冥狱中去。”苏梧的声音不疾不徐,“总之,谁要是敢入北海,他们就不要想走出半步。”
他这话音未落,文行就用一种无比感动的目光瞧着苏梧。
“苏梧大人,这么多年了,您终于想通了要征服整个修真界了吗!”文行拿袖子抹了抹眼角,擦去喜极而泣的眼泪,“真是令人感动。”
“若是能这样,倒也不错。”苏梧轻笑一声,朝前走了几步,望着辽阔无边的北海,“可惜,我也仅能控制这北海一隅罢了。”
他说完这句话,伸出手在海面上轻点,金色的光芒从海水之上激荡开去,似天际绽落的闪电,朝四面八方绵延而去。
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从海面之上,向下延伸至数万米的海底,震碎海底沉船上附着的古老积尘,受惊吓的细小鱼虾们在珊瑚礁之间没头没脑地穿梭,动作迅疾如闪电。
蛰伏在海底的身长数百丈的巨大妖兽抬了一下沉重的眼皮,状似不屑地打了个哈欠,但是眸中却透露出些许精光。
远处对着天空歌唱的鲛人感受到海面上传来的巨大力量,惊得跃入水中,激起千万水花。
整个北海,不论是否开化灵智,所有生物都接受到了一条同样的讯息:不论是谁进入北海,那就不要让这些人出去了,包括他们自己,也不得踏出北海半步。
“我们本就生于北海,离不开水的,怎么可能自己跑到北海之外去。”胖乎乎圆滚滚的胖头鱼朝海面上无聊地吐了一个泡泡,看起来甚是悠闲。
“你别松懈,你看远处那不是来了一队修士么?”海葵化形的矮矮修士拍了一下自家师兄的肩膀,示意他认真一点儿。
果然,放目远去,那海岸上确实出现了好几个修士,而且修为都是不俗。
“真是有病。”阮雅一边走,一边朝脸上拍着粉,随时保持自己完美的妆容,“我门中长辈说什么苏梧杀了宴心的全门上下,前来讨伐北海,就把我给叫过来了。”
“我就算死,从北海跳下去,我也不会给宴心那个小碧……”阮雅哼了一声,正打算继续说下去,却被她身后的路之一把捂住了嘴巴。
“唔唔唔……你干嘛?!说说还不行了?”阮雅回过身,瞪了一眼路之,还是把剩下的话给咽了下去。
“有些话说得,有些话说不得,你百花门位处西南诸派,还是谨言慎行为妙。”路之皱了一下眉头,扛着他那黑色的长刀,朝北海看去。
“连苏梧都能身死她手,她不飞升而去,还待在此界做什么?!”阮雅越想越气,她总是看宴心不顺眼,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说着说着,两人在交谈之间来到海边山。
阮雅踢了一脚海边小巧精致的贝壳,撇了撇嘴说道:“苏梧死了,你说这北海怎么办?”
她这话音未落,另外两道憨直浑厚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苏梧大人哪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