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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番外-宴家(1 / 2)

“对不起,你的经脉强度还是不够入我门中修行。”西南诸派之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门之中传来长老柔和的声音,“或许你可以去别的门派试试?”

站在那位长老面前的少年揉了揉自己的袖口,低着头眼眶有些红。

“别的门派……我都问过了,他们也觉得……”他低声说着,但是接下来的话却被长老打断了。

“有些事,譬如修道,天生不能,便莫要强求了。”长老合上今年新收弟子的名册,给了他一个中肯的建议,“你的经脉对于天地灵气的感应太弱,若是强行修炼,可能会因为吸纳不了灵气而经脉断裂。”

他站起来,准备转身走回自己的山门之中:“宴安,安安分分当一个普通人,对你来说或许会更好。”

少年时的宴安看着长老转身离去的背影,攥紧了手中记载着有关于修道的书,明亮清澈的眼中一闪而过些许阴霾。

他已经试过无数遍了,为什么还是被拒绝?

是他准备得不够充分吗?但是关于修道的书籍他不知道读过多少千卷。

都说天道酬勤,但是为什么有些人天生就要被关在门外?

宴安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书卷,跌跌撞撞地下了山。

在这个门派山门的山脚下,聚集了许多被拒绝的修士。

宴安看着那些坐在树荫下笑闹聊天的修士们,心想自己与他们也许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是他为什么会跟这些毫无梦想,只是来碰碰运气的庸人一样呢?

他找了块青石,用袖子擦了擦,坐下,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心想着自己应该可以去中洲的门派试试。

“你们听说了吗,听说近年来我们同极域的交流愈加频繁了。”身边一个也没能被选上门派的普通人对着同伴说道。

“极域倒是非常神奇,那里灵气稀薄,但是里面的人修为却高的很。”他的同伴亦附和道,叽叽喳喳地开始讨论起有关于极域的八卦。

宴安仰着头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侧耳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若有所思。

这个时候,从山门之上走下一个很普通的修士,他从袖间拿出一页书册,对着山脚下的人们说道:“今日我们门派之中招手弟子的名额多了一个出来,你们谁要再试试?”

身边的人们纷纷凑上前去,宴安将水壶的盖子仔细盖上,正站起身来准备上去的时候,那个修士却越过人群,目光锁定他:“宴安是么?”

修士对着他摇了摇头:“你还是算了吧,真的不行。”

宴安准备走上前去的脚又缩了回来,没有再说话。

直到这里所有的人都跟着那个修士上去争夺多出的一个机会的时候,只留下宴安一个人在原地站着了。

他一个人站在曾经非常热闹但是现在冷清无比的山门之下,头上划过一道道修士经过留下的长长流光。

然后他转身离去,腰间悬挂的水壶晃荡,发出哗啦哗啦的水声。

听他们的描述,似乎极域有些好玩?

那里灵气稀薄,或许能够在极域找到自己修炼的门道呢?

于是,少年时的宴安戴着破旧的斗笠,老旧的水壶,背上携带着几卷书,朝着万里之外的极域出发。

对于修道者来说不过咫尺的距离,对于尚未修行的他来说,却是一段漫长的旅程。

宴安坐在牛车上,两条腿在车板下晃着,背对着前行的方向,看着前方的修真界的景色离他越来越远。

到了极域的入口之前,赶车的老伯朝宴安伸出手:“车钱。”

宴安将最后一点点钱币放到了老伯的手心中,走入了通往极域的空间通道之中。

头顶上的飓风黑石的色调沉沉,有些压抑,少年的宴安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不知道多久之后,他会亲手毁去这个空间通道。

一出来,便是极域呼啸的风雪,黑色的雪花终年不化,眼前黑色的雪山高入云霄,像一座即将压下的大山。

没有丝毫修为护身的他觉得很冷,但是他还是向前走着。

来时穿着的鞋早已破损,老旧衣裳根本无法抵御极域的寒冷。

宴安看着近在眼前的黑雪山,一步一步地走着,但他双脚能够走出的距离又是如此微不足道。

月光下,黑色雪地上出现了一串脚印,随后便被风雪淹没。

宴安走着走着,迷失了方向,在风雪之中看不清前路,而后终究是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倒在了地上,背上书卷散落在地。

黑色的雪花被风吹来,将他的身躯与书掩埋。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位少女正信步走在风雪之中,背着一把散发着彻骨寒冷的长剑。

她容貌似终年不化的冰雪一般清冷圣洁,眉目精致,与宴安差不多大的年纪,但是却透露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身侧呼啸的风雪无法入得她身侧半分,她微抬下颌,目不斜视,走在这极域之中,仿佛漫步于自家的后花园之中。

接着,下一刻,这个如月亮神女一般美丽的少女就“噗叽”一声摔在了地上。

少女狼狈地将头从地上的落雪之中抬起来,摇了摇头甩去雪粒子,就看到绊倒她的“罪魁祸首”。

一个看起来快要死的人,还有他的书。

少女将地上散落的书卷捡起,再将宴安拖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黑雪山一处歇脚的山洞之中。

明亮的篝火散发出暖意,将身上的寒冷驱逐,少女伸出手,将宴安身上的冻伤一一治好。

这是一个身上没有丝毫修为的人,他是怎么来到极域的?

他不知道极域的寒冷,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承受吗?

她看着宴安清冷淡漠的眉目,在火光映照下竟然有些好看,然后眼前之人睁开了双眼。

宴安原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并没有。

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却是一位少女坐在篝火前,正百无聊赖地盯着他看。

“我没死?”刚醒过来,宴安的声音有些哑,带着少年气的低沉。

“没死。”少女歪着头看他,声音清脆。

“谢谢你,我……我叫宴安,是修真界的人,你是极域的人吗?”宴安坐起身来,有些害羞地轻咳了一声。

“我叫祁寒,是极域遗族之人。”少女朝他点了点头,从手边随意拿起一本书翻看,这是修真界之中有关修行的书籍。

“这些书你都看过了?”祁寒挑眉看了一眼宴安,目光中有盈着温暖火光的笑意,“你真厉害。”

“啊?”宴安愣了一下,想到了那山门之中修士对他说的话。

他脑海之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挥之不去:“我还看过很多其他的。”

祁寒托腮看着他:“有多少?”

“约莫千卷。”他回答得非常顺畅。

“都讲与我听可好?”祁寒看出了来自这本书卷之中与极域完全不同的修炼方法。

或许这样能对遗族之中所传修炼之法有所改进也说不定。

宴安看着眼前明眸善睐的少女,本想马上答应,但是又想到了什么,似乎有一双小爪子在挠着他的心。

“可以是可以,但是……”宴安的话停顿了下来,他想要从祁寒这里得到什么呢?

这个时候,山洞之外传来了两道焦急的声音:“王女,你跑到哪里去了?”

祁寒朝外面招了招手:“我在这里。”

宴安敏锐地抓住了两人对于祁寒的称呼,看来她的身份并不一般。

“如果可以,我想要从你那里学会遗族的修炼方法,因为我……经脉特殊。”宴安的声音带着些试探。

“当然可以。”祁寒提起洁白的长裙站起来,看着山洞外持双剑与双钺的两位护卫走进来,“相互交流才能够相互促进。”

“遗族本来就不是故步自封的种族,不然也不会在极域之中留下与修真界交流的通道。”她朝宴安伸出手,“你跟我走便好。”

宴安在极域生活了数百上千年,甚至活成了一个真正的极域中人。

他在修真界之中被屡屡拒绝的特殊经脉与遗族之人的体质相似,所以在极域之中修炼起来格外顺利,加上他遍览群书,有丰富的理论知识,所以修炼起来更是一日千里。

但是还是比不上那位相伴身侧的少女。

极域王族的对于修行有着特殊的天赋,在掌握了来自修真界的修炼方法之后,融合自身本就学会的遗族修炼之法,祁寒的修炼速度竟比宴安还要快上几分。

宴安知道祁寒的一个秘密,一个只有她与他知道的秘密。

“今日是你的生辰?”祁寒的声音努力装作冷静,但还是泄露出了些许少女心思。

宴安无声地点了点头,这个生辰本就是信口胡诌,他哪里记得自己是哪时候出生。

“那……”祁寒微红着脸,从身后拿出一个修长的匣子,古朴方正,“这个给你。”

将匣子送入宴安手中,祁寒转身就提着裙子跑了,但声音还回响在宴安的耳际:“这个你拿去写字儿玩也好,当作法宝也好,随你高兴。”

宴安垂眸,将匣子打开,内里躺着一支笔,上面雕刻着精致深邃的山河万里,不论从何种角度望去,都是别样的景色。

一支笔,藏纳了山河万千,名曰“山河”,想是祁寒感念他喜爱书卷,所以才送了这个给他。

但是她想错了,宴安更想要的是她手握着的那把剑,拥有世间最锋利的剑刃和生杀予夺的权力。

宴安知道祁寒喜欢自己,他不知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是情与爱,哪来什么说得清道得明的缘起因由。

就这么与她在一起,也算的上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后来,祁寒接过遗族族长的位置,统摄整个极域,宴安成为了位高权重的遗族祭司,差不多的时候,宴心出生。

在小小的宴心的记忆里,她对于祁寒的印象并不深刻,由于族中事务繁忙,所以祁寒经常不在她身边,只有宴安闲下来的时候会陪着她玩。

“爹,你说修真界是怎么样的?”宴心抓了一把桌上的花生,没剥壳就塞进嘴中。

在她身前披散着长发,垂眸静静书写的宴安抬起头来,精致淡漠的眉眼之中透出些许柔和来,他走上前来,帮宴心剥开花生,对她讲述着有关修真界的事情。

“那里很明亮,比极域要大上千百万倍。”他对于修真界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但还是尽力对着自己的女儿描述着修真界之中好玩的事情,“修真界有一种族名曰‘凤凰’的生物,天生便带着烈火与光明。”

“光明与烈火,是怎样的?”宴心没见过这两件事物,就算是火,在极域之中也是瑟缩脆弱的。

“比极域的月光还要耀眼。”宴安自己也没见过凤凰,于是便打了个比方。

宴心挠了挠头,感觉自己实在是想象不出来。

后来,关于要派人前往极域修行的传言四起,几位遗族长老也向祁寒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祁寒将目光投向宴安道:“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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