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崖轻声开口:“阿锦,我……不过是个普通人,肉体凡胎与旁人无异,你何以珍惜、爱重至此?”
那人一直不说话,动作又轻柔又坚定地把自己推进他身体里,惹得身下的人一声闷哼,指甲重新撕开他背上新愈的伤疤,然而这痛楚甘之如饴。苏锦停下调整呼吸,眼见唐青崖微闭着眼,复又俯身亲他的睫毛。
他直到重新有了动作,这才低声道:“你愿意同我亲近,于是我敬你爱你……师兄警告我损了元阳此后怕是离不开贪嗔痴所扰,可仍旧值得……”
唐青崖没听懂这突如其来的感慨,又被逼仄的难耐惹得一阵酥软。他正要笑着去亲对方鼻尖,却听苏锦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额角一滴汗落下来,砸在唐青崖的胸膛上,惹得耳畔轰鸣不已,心中更是激荡无数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漾开了。
而后再也无暇思考伦常,直至天光大亮,方才能够沉沉睡去。
唐青崖再醒来时,觉得浑身上下没一处舒服,尤其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又胀又痛,腰也酸得不行。
回过神来,他简直要疯了。本是想着好不容易耐心地哄了许久,让苏锦心甘情愿,正好双十年华,能够一口吞了,结果反倒被他先吃干抹净?
唐青崖想到这层,立刻便不要再做人了,只觉得被熟悉些的友人知道,他真的不如一头撞死。
罪魁祸首正坐在床边,黑发披散,与平时完全不同的随意。见他醒了,苏锦先露出个颇为灿烂的笑来,把唐青崖所有的愠怒都堵了回去。
他只得无可奈何地坐起来,余光透过三千青丝扫过苏锦肩骨留下的暧昧痕迹,唐青崖瘪了下嘴:“回头找顾霜迟要把剪刀,头发太长了。”
苏锦说话依旧熨帖,凑过去在眼睫亲了一下——他好像格外喜欢唐青崖的睫毛,腻歪道:“没事儿,你这样也很好看。”
唐青崖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想说。
《归元心经》于他解毒恢复大有裨益,唐青崖本也是习武之人,后几天春暖花开,他练了些日子,欣喜地发现果真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苏锦跟着他一起习得此法,如顾霜迟所言,他此前被两股真气混在一起,本是走到了悬崖边上,这及时而来的《归元心经》反倒让苏锦破败不堪的内府重新得到了痊愈的余地。两边相加,功力似乎又有增涨。
彼时这南岭的桃花源中溪流比之冬日更加宽阔了,岸边长出一种小黄花,颇有野趣。唐青崖大好之后总算不必忌口,每天揣着个酒葫芦,日落之前到溪边坐上片刻,过得有滋有味,还多了些风雅。
顾霜迟依旧持续找着他的麻烦。
刚打通的经脉借外力拓开,唐青崖逐渐发现他的用意,从每日被他追着打,到主动去找麻烦,两人不死不休般拆上五六百招,他进步神速。
隐居的日子太过惬意,苏锦几乎忘记了中原的事,直到那天南岭来了客人。
苏锦最先见到来客。
他帮顾霜迟料理药田,袖子扎到小臂以上,脸颊还有泥点,就着这幅邋遢的样子看到有一道红影朝向这边而来,心下大惊,以为是那日的七星阵主人卷土重来。连忙捡起旁边一棵树枝充当临时的剑——他如今修为,虽不至于“片叶飞花均可shā • rén”,但也不必时时刻刻依仗凌霄剑了。
剑气削下那红衣人的一缕头发,她往前翻出数丈,回身花容失色:“苏少侠!”
苏锦生生地停下,将手中的树枝扔到旁边,也诧异道:“红竹姑娘?!”
唐红竹站在当场,似乎还不能消化方才苏锦用一根树枝削下了她的头发这般事实,短暂地失去了语言能力。
苏锦问道:“你到这儿……是来找阿青的吗?”
他从那夜之后便晓得,这名字是唐青崖母亲喊过的,而他似乎也对这称呼格外敏感,苏锦想得太多,不依不饶地也要这么喊他——即便唐青崖曾经哄他喊“哥”,却失败了。
唐红竹嗫嚅着嘴唇,缓慢道:“他现在……他还……”
苏锦颔首道:“还活着呢,毒已经解了。”
红竹眼睛亮了:“真的解了?此间高人果然名不虚传,听闻你此前专程去了昆仑替他找解药,我……我可真是……”
苏锦摆摆手解释道:“不是我去的……总之,你要不要先看看他?”
青瓦白墙的院子里顾霜迟在看书,白术在捣药,而唐青崖则是最无趣的那个。他一手一只小猫,非要让人家打架给他看,着实不像话。
苏锦还未来得及提示,唐红竹径直风卷残云般奔过去了——她一个冬天没见到唐青崖,此时看他不仅活着,似乎还活得有滋有味,自然非常欣喜,立时口中喊道“小师兄”,一路残影似的撞到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