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莹吩咐两个中年人:“你们将战事仔细说来。”她还没听完,便迫不及待地想让朋友来一起商议了。
两个中年人你看我,我看你,卫希夷问道:“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左手中年人高且胖,拿块粗布手帕擦擦脸上的汗,讲的十分地道的当地土语,姜先鸭子听雷,只能勉强从脑海中翻出几个零散的词来,比如“王”、“后”,猜都没发法。只好看卫希夷与女莹的脸色,她们脸色好了,就表示情况还不赖,脸色不好,就是遇到难题了。
高胖中年人道:“公主,咱们原先一国,如今大伙儿分作六部啦。原本太后的部族分作两部,一部归顺了王……”
自宫变之后,积蓄已久的当地土著的不满便爆发了出来。爆发完了,正在兴头上的时候还不觉得,过不数月,猝然发现似乎这生活也没有变好?再过数月,竟有些大不如前了?兼之大雨也没有因此而停歇,反而有愈演愈烈的势头,有部分不那么坚定的人,又怀念起南君在时的好处来了。当时政令畅通,每年都可以从对外的征伐中获得大量的好处。多好!
蛮人之中,本有心向南君之人,宫变之后也不曾抛弃他。
二十年一代人,原本的外来者业已安家落户。此时二十年,足够一代人从幼童长大到成家生子,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北逃的只是其中一部分,另一部分已经与当地通婚混同,自然是留了下来。这让情况变得更复杂了。
于是,不满之人一分为二,是为两部,南君旧部是一部,留下来的原外来者又是一部。
除此而外,亦有蛮人中之通变者,投靠了趁火打劫的荆伯,是第五部。
第六部却是心怀大志,南君得势时不得不服,眼见南君掌不住了,又有荆伯入侵,想趁乱而起的蛮族英杰了。
六部之中,南君自己所部、外来北人及其后裔滞留者、投诚了的原叛部,三部悉归南君所有。荆伯有自己的兵马,又有蛮人投诚者,近来因为南君又有恢复旧观的模样,逼得叛乱不肯悔改之人也转投了荆伯。
另有自立之念的一部,正在观望之中,或许是想等双方两败俱伤,拣个便宜。又或者是想等双方一决胜负,再依从胜者。
交战双方,便是如此了。
女莹道:“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只是这些消息,有什么值得吞吞吐吐的?
高胖中年旁边是一个矮瘦的中年人,也拿一块手帕擦着汗,苦笑道:“王是我们的王,我们交付忠心是应该的。可有些人的忠心,他是有条件的呀。公主莫急,且听我说。”
“……急得出汗的是你们,有什么便说什么,我自会找该找的人算账,不会为难你们。你们告诉我事情,我该谢你们才是。”
矮瘦中年人等的就是这句话,得了豁免,便飞快地道:“公主想,原是叛乱之人,怎么会这么快便转了性子了?又要如何才能与一向忠于王的人相处?总不好自家再打起来罢?那便只好变作一家人啦。说起来,原就是一家人嘛。”
女莹心中咯噔一声,大声道:“说清楚!”
高胖中年人道:“是太后率部与荆伯合作,而太后的两个侄子,转投了王。他们又多有顾虑,献女于王。咱们,有了新的王后啦。”
女莹皱一皱眉,喃喃地道:“这也是应有之义……便是他将各部女子都娶了,也是王的权利。你们摆着苦瓜脸给我做什么?”
矮瘦中年人嗫嚅半晌,才说:“王将有新的太子啦。”
“将有?”卫希夷抢先发问,“是已经生下来了,还没有确立,是吗?”
“额,是。”可是,大家都以为他将是了呀。
卫希夷逼问道:“王新有几子?原先长成的儿子们呢?要立的是新生的孩子,还是以前的?你给我说明白!”
她在女莹身边,从女莹的动作上看,十分器重她,她的衣饰也很讲究。见她发问而女莹不阻止,矮瘦中年人也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是后生之子,先前的王子们,被王诛了三人,其余随太后出逃了。王有意,此番大捷之后,趁胜再建新城,立新太子,以安万众之心。”
卫希夷稍稍放下心来,未立而改定继承人,与已立而改立,问题的严重性是不一样的。既然没立,此番女莹若立有大功,则嗣位者是谁还未可知。她就不信,忠于南君之人会对叛徒没有什么意见?女莹回来得正合适。
女莹问道:“新后何人?何家之女?”
高胖中年人道:“是……”
是阿满呀,曾经,太后想将她嫁与王子喜的那个阿满。
卫希夷&女莹:卧槽?!
她二人并不知道这一段旧事,只是感慨,这世界真是太奇妙了,阿满,可是太后的亲侄孙呀。
女莹没有忘记卫希夷,问这二人:“王的身边,还有什么昔年重臣?这几年又有什么样的勇士出现?王最信任者是谁?昔年王的心腹侍卫屠维,现在如何了?”
二人一脸为难之色:“昔年重臣,死伤了一半儿,另一半目今还在。新的勇士么,有两个出色的年轻人。此外……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