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半途穿越而来,本尊记忆半点没少。余柏林记得余家本是大族,但父亲虽说是正妻所生却不得祖父喜欢,祖母去世后他这个嫡子反而被分了点薄产赶了出去,幸得外祖家接济。
余柏林父亲年少成才,接连考中秀才举人,娶得恩人之女为妻,余家又把人恭恭敬敬哄了回来。余柏林父亲为人良善,是个真正的纯孝的大好人。余家那么对他也不记恨,居然就这么一笑泯恩仇了。
哪知道天有不测风云,父亲为保护乡亲,组织人马抵抗贼寇而死。他死之时,外祖家也恰逢大难,余家为霸占母亲嫁妆,串通县令非说母亲嫁妆是余家财产,然后把孤儿寡母逐出余家族谱,余家财产就“充了公”。
这本是非常荒谬之事,但在那巴掌大的小地方,余家只手遮天,再加上那县令似乎上面来头很大,父亲好友也不敢相帮。
爆出余柏林父亲抵御贼寇之时,县令失职之事就会曝光,自然乐意把余柏林父亲的功劳抹了,恨不得再泼点污水上去。
为母则强,母亲拖着病体进京投奔舅舅,舅舅也接纳了他们。最终母亲于父亲同一年病逝,余柏林守孝三年,于去年才考得了童生。
原本的余柏林是在被赶出余家家门的时候气急攻心,命丧黄泉。
外祖家虽逢大难,家产却也留下一些,舅舅无儿无女,把余柏林视作亲子,京中残余资产都给了余柏林,自己带着不多钱财去江南做生意。
余柏林于商业上有几分天赋,京中两家铺子虽然地段不好门面也小,在他的运作下,倒也每月不少盈余。因此他舅舅才放下心把京中产业交给余柏林,自己去了江南谋发展。
余柏林前世没什么亲人缘,这辈子无论是相处不久的母亲,还是已经远在江南的舅舅,都让他感受到了亲人的温暖,让他下决心融入这里,并报父母之仇。
科举势在必得。
但余家之事是个隐患。
古人重宗族,被逐出宗族是一大污点。入朝为官,就是被人弹劾的把柄。
余柏林本就计划,在考得举人之后,结交一二权贵,辗转将此事解决了。只是不知道那县令后台多大,自己需要多大功夫。
不过……
“救人一命,果然善有善报啊。”余柏林将银票揣进怀里,轻笑道。
封二封二,姓封,又需隐藏名字,呵。
第五章
余柏林就读的书院规模很小,分上中下三院。实际上就是三个班级,每个班级十来人。
他进书院第一月便考得了上院资格,授课举人名叫陈磊,刚过而立,留着三缕美须,板着脸的时候,看上去很严肃很不好惹。
原本上院授课夫子并非陈磊,而是一文姓举人,现托关系外放做官去了。陈磊上届科举落榜之后想留在京城准备下一届科举,便留在这里一边教书一边复习。
这个书院最初为宗学,文家出了第一个进士之后,就开办了宗学。随着文家读书人的增多,考取功名的增多,宗学的师资力量也越来越雄厚。现在有其他学子入学,但文家子弟仍旧占大半。
余柏林摔伤之事,同学中有人幸灾乐祸。
余柏林是被文家新出的举人老爷推荐来,最初大家对他还算客气。余柏林课业逐渐突出,开始遭了不少红眼。
当余柏林一举考得县试府试第一时,他在书院就有了“敌人”。
余柏林被陈夫子护着,背后还有文举人这座靠山,红眼病们不敢动手,嘴皮子动的不少。
见余柏林“摔着了”,冷嘲热讽的不少。拥有暗恨怎么不摔破相,让余柏林从此科举无望的恶毒心思的人也有。
余柏林照旧无视冷嘲热讽,笑眯眯的跟大家打招呼,一如既往塑造他开朗知礼好少年的形象。
陈夫子捋着胡子,越看越满意。就是这种沉稳的气度,和我一模一样。
至于其他上蹿下跳跟个跳梁小丑一样的学生。
哼哼,朽木不可雕也。
自从余柏林取得两试第一后,陈夫子就开始给余柏林开小灶,期盼他第一次教书,就教一个小三元出来。
其他同学还在学课本,陈夫子已经开始给余柏林讲解《四书文库》。
《四书文库》就和后世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拟》一样,是历朝历dài • kǎo题范文荟萃。考试范围就那么几本书,这么多年科举,该出的都出过了。就算变,也万变不离其宗。
有很多读书人嚷嚷投机取巧不可取,但考试真题也没少做。碰巧遇到原题是撞大运,没遇到,历dài • kǎo题也比自己乱出题目来练习策论来得靠谱。
这段时间余柏林学的是如何破题。
和后世的高考作文一样,一篇考试策论,破题成功,就成功了大半。破题之后,文章中心思想就定型了。正所谓破题之前文章由我,破题之后我由文章。
明破暗破、正破反破,说起来和后世高考话题作文其实差不多。唯一区别就是一些避讳的地方需要注意。
陈夫子虽然这次科举落榜,但不代表他的水平不高。而立之年的举人,在读书人中也算佼佼者。况且这次会试时陈夫子恰巧生病,并未发挥出原有水准。
陈夫子结合四书和经义集注,逐个列举讲解破题的诀窍,余柏林受益匪浅。
他国学底蕴虽然身后,文章诗词堪称大手,但如何应试却还是个新人。在古代,有名有姓、流传千古的才子,不一定金榜及第。
科举一途,他得收起小看之心,潜下心思好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