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皇帝表现,若余柏林进入殿试,肯定会重点关注。
几百试卷只剩下一二十卷,邱炳和诸阅卷官都没有发现心目中应该属于余柏林的试卷,着实遗憾不已。
当然,并不是说录取的试卷写的不好。其中有几篇文章,他们也赞为有文有笔。
但他们对余柏林期望很高,只是有文有笔,达不到他们心中余柏林文章该有的高度。
不过,或许是自己期盼太过。余柏林著书经历时间磨砺,呕心沥血。科举文章却是临时写作,且必须围绕出题,自然不可能比所著书更加精彩。
只是如今春秋房的文章实在是达不到他们心中所想高度,颇有些遗憾罢了。
要知道,每一房的阅卷官们彼此之间也是有攀比心理的。经魁每一房都有,但会元只有一人。若会元是从他们房中所出,阅卷官们也觉扬眉吐气。
房官对被录取贡生而言,是为房师,也是老师,被录取贡生遇到房师,也会行师徒之礼。房师和被录取贡生之前,也是文臣间重要的关系网。
会元如殿试,基本上发挥正常都能排名前列。就算不是一甲,那也是二甲前十。若会元在朝中有关系,被皇帝事先认识,一甲可能性十分大。
一甲就能直接入翰林。
所以阅卷官若是在本房没看到让自己眼前一亮,能竞争会元的试卷,心情是十分沮丧的。
这时,突然一位阅卷官拍案而起,大声赞好,立刻吸引了其余几位阅卷官的主意。
那阅卷官本来想说,此卷文章很可能是余柏林所做,但突然思及前朝一解元,就是阅卷官看到精彩文章猜测是他所做,结果被人打成科举舞弊。虽然最后证明并无此事,但为平息舆论,平衡朝中关系,那解元仍旧遭受无妄之灾,被革了功名,永不录取,贬官为吏。
自那件事之后,阅卷官们都会谨慎几分,不给别人、也不给自己添麻烦。
见那阅卷官突然沉默,其余同僚沉思一会儿就明白阅卷官所想,嘴里本想说“是否余解元之卷”的人也立刻把话咽了回去。
被人污蔑科举徇私舞弊可就不好了。
不过当房官和阅卷官们依次传阅之后,他们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
一群眼神青黑胡子拉碴的大老爷们,彼此相视微笑的样子,实在是有些雷人。
邱炳道:“虽不及本官心中所想,但纵观其余文章,此文词彩清丽,气度宏大,旨明理深。煌煌之文,超出其余远矣。当为高荐。”
阅卷官纷纷称是,一直以来疲惫都似乎一扫而空。
一想到会元很可能出自春秋房,出自他们之手,那简直神清气爽啊,恨不得立刻到众房官面前炫耀一番。
都说风水轮流转,可会元轮了好几次都没轮到春秋一房,甚至前几次连一甲都没春秋的份。这些治春秋的文人们可被友人笑嘲春秋无人好些会。虽然知道是玩笑,心里也一直不痛快。
这次总该让他们眼眉吐气了吧?
不只是春秋房阅卷官们想着余柏林之事,主考官副考官也一直惦记着余柏林。
张岳避嫌未曾参加此次科举取士,但文人圈子说广也广,说窄也窄,主考官恰好是张岳当年房师,如今次辅之一,副考官虽说和张岳不算太熟,但曾经接过余柏林拜帖,为余柏林书稿提过建议。
应该说,张岳借余柏林著书一事,只要和他关系不差的大儒,统统让余柏林骚扰了一遍。
算是正大光明为自己弟子发展关系。
在各房呈上来考卷之前,主考官和副考官都不算忙。他们都是人精,彼此试探几分,就知道心中所想为同一件事。
其余学子牵涉背景再广,在他们这种文人心中,都比不过余柏林的两本经义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