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语死得太惨,太突然,也太轰动,几乎没有人怀疑她的死另有蹊跷。因为他们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这一点,她是大殷高贵的公主,受到了这样的折磨死去,死前深恨折辱她的龙族,这计划太天衣无缝,龙族根本百口莫辩。
就算是想说冤枉,这种情况下谁会信?
说出来连他们自己都不信。
“那三股叉是谁的!”终于有人站出来说话了,这位龙王瞧着相对年轻一些,气得几乎要发狂,他也认为是哪个小子胆大妄为干出了这等混账事。
有人悄悄开口,“这不是在碧龙王的宫殿吗,有没有人看到龙餮?”说的正是那位二太子。
没有人看到,室内干干净净,根本早不到龙餮的痕迹。
“是不是畏罪潜逃了?”
叶无莺抿了抿唇,掩下所有情绪,走出去站到了哭得几乎要晕过去的蓝荫身旁,眼神锋利,“我一路护送殿下来参加大典,想不到你龙族如此丧心病狂。我大殷士兵虽如今站在你龙宫之中,却绝不畏你们半分,今日若没有个说法,即便是把命留在这里,也要慰殿下的在天之灵!”
他带来的所有人,不仅仅是谢玉顾轻锋和阿泽他们,连所有的士兵都整整齐齐站到了他的身后,齐齐握住腰侧武器,这些士兵个个高大健壮,又刚经历过十数日的厮杀,浑身杀气正重士气正是巅峰,一同暴喝一声,竟是让站在最前面的那些龙族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在场的龙族都感到十分头痛,他们并没有想真的与大殷交恶。恐怕这里人一死,赵家族谱上赵弘语的名字就会立刻淡去变成灰色,不过多久大殷皇室就会知道这位殿下死在了东海。
麻烦啊麻烦,想要瞒也是瞒不住的,尤其她死得太惨,在场人又太多,不说龙族自己不是铁板一块,他们根本没法控制所有的妖族和鲛人,就算是要颠倒黑白,也很难盖得住真相。
该死的那龙餮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尧珈站在人群中,皱着眉看向已经被包裹起来的赵弘语尸身。海水中飘来的铁锈味让他很不舒服,却也让他确定了那确实是鲜血,而且这会儿即便是站在这里,他也可以感觉到赵弘语是真的断气了。
哪怕知道某些龙族是真的昏聩无能像是脑子被门夹了一样愚蠢而不自知,他却并不觉得有哪个会蠢到这种地步,尤其现在被怀疑的是龙餮,这位尧珈真的有些了解,这一点他没有说谎,龙餮真的是他姑姑的儿子,也是他的表兄。
他……绝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可是,尧珈一眼就认出了那柄三股叉确实属龙餮所有。难道有人装作是他,故意虐杀赵弘语,以便勾起龙族和人族的仇恨由此引来战争?
但这又有什么好处呢?
尧珈百思不得其解,只是敏感地察觉到这里头有些东西不太对劲。
单纯的鲛人一族就只有震惊了,在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几乎是自发性地立刻远离了那些龙族,仿佛他们下一刻就要对自己发难似的。
“那水龙吟大典怎么办?”终于有人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说话的是尧珈身边一个容貌艳丽的狐妖。
是啊,出了这种事,水龙吟大典怎么办?
不能再等下去了,尧珈忽然越众而出,脸上带着那惯有的腼腆微笑,“叶将军确实应当悲伤,听闻叶将军也是大殷帝王之子,与这语殿下该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吧?”
这一言犹如石破天惊,在场所有的龙族都惊讶万分,随后看向叶无莺的眼神就带着几分炙热。
叶无莺冷笑不语,果然来了。
在那些龙族眼中,叶无莺长得比赵弘语更加出色,资质也更优秀,他们本来就没打算放过他,现在他是大殷皇帝的儿子,无疑是件锦上添花的事。然而,看着叶无莺仇恨的面容,他们知道这件事没有这么容易了结。
“不若将大典推迟几日,至少抓到龙餮这个混蛋才是。”一位龙王体贴地说。
龙族人多势众,叶无莺已经达到了暂时不进入水龙吟的计划,只能先将赵弘语的尸身收殓起来再作计较。
以龙族的行事风格和企图,恐怕肯定会给他相当程度的补偿,叶无莺想要退回陆上,却还要再花些功夫。
他们仍然住在碧龙王的宫殿,叶无莺明显察觉到监视他们的眼线更加多了,几乎四处都是盯着他们的水族。
“现在怎么办?”谢玉皱眉问。
司卿冷笑一声,“现在是龙族理亏,只要抓不到龙餮,他们并不能怎么样,不过是拖下去,总能找到机会。”
以赵弘语的心机手段,基本上他们可以确定这龙餮大抵永远不会找到的。她本就心狠手辣,更不会容许这个计划出现丝毫差错。
这时,青素走来,轻轻说,“妖族的那位求见少爷。”她连尧珈的名字都不愿说,可见对尧珈的厌恶之情。若非他戳破叶无莺的身份,叶无莺虽受龙族看重,却也不至于到这等程度,毕竟他们对于血统之事还是有些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