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之游魂似的与他后背相贴,反手持一柄鱼肠剑,薄凉的刃面横向紧抵着虎狐眼的颈部,缓缓剖过:“……我若是你,猜到我是谁,定会先跑的。”
薄刃过处,血溅三尺。
狐眼到死也想不明白,徐行之身上本无兵刃,他究竟是怎么凭空变出一把剑来的。
放干了他的血,徐行之便拿剑柄直捣他的后腰,任其死狗似的滑脱在地。
他检查过自己身上没沾上血迹,才信手抖去剑上残血,甩出一线血珠,再一抬眼,那与狐眼随行的弟子倒是乖觉,听见他的名字便已抛剑御上,疾风流火似的奔命去也。
徐行之单手持剑,让剑尖垂直向下,只一震一抖,便幻出一弯雕花巨弓和一柄白羽箭。他翻足相撑,单手搭箭,将银弦雕弓拉成了个满月模样,略瞄了瞄,一箭追去,那御剑而走的人便身子一僵,中箭大雁似的翻滚了下去。
那一箭只射穿了他的小腿,不会伤及性命,徐行之还有闲心回身去给陆御九裹了裹有些松脱的衣裳,才去捡他射下的战利品,打算带回去交给孟重光审问审问。
……然而他在谷那头只捡到了一具尸体。
此人胸膛里插着一把断箭,竟是抢在徐行之来前斫了箭头,自绝于此。
徐行之丝毫不知自己的名字也和孟重光一样,有吓得人当场自尽的威力,看着这尸体着实惋惜了半天,随即毫不留情地下手扒了他的衣裳,只留单衫里衣覆体。
现在徐行之很能理解,为何孟重光每每抓到那些前来蛮荒窥探于他们的弟子,都要扒去他们的衣裳才肯罢休。
起初他以为那是孟重光对他们的羞辱,后来才知,那其实是这些来客对于孟重光等人的羞辱。
徐行之他们走后约一刻钟,清凉谷再次迎来两名访客。
卅四披着一身月光跟在徐平生身后,东张西望:“这谷中怎得和往日不同了?”
往日的清凉谷黑影团团、寒气森森,一瓣冷月映照下,阴诡之气蒸腾得宛如雾障,然而卅四今天在附近游荡,感应到此处有极强的灵力流动痕迹,前来查看,却觉谷内空空荡荡,数以千计的鬼魂竟然尽数消失无踪,着实怪异得紧。
徐平生不理会他,自顾自领着他往前走。
“嗨嗨,你要带我去哪儿?”卅四埋怨,“给我个准信啊,我还想进清凉谷谷门瞧瞧看呢。”
徐平生向来寡言,能做事绝不多话,自是不会搭理卅四。
卅四又开始抱怨:“……我这是收了个什么东西。”
徐平生瞪他。
卅四本就是个人来疯,尤爱招惹这个自己养了十三年的小怪物:“哟呵,你还敢瞪我。你长本事了是不是。”
徐平生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