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比赛的最后时光,阮钰白过得很舒适。
在卿泠终于大发慈悲地拆开两个人腕间连接的绳索后,从近邻的海边捉到了一条墨鱼,去掉墨囊组织再进行清洗后肉质雪白细腻,炭烤后的味道焦脆鲜香,原本病怏怏的阮钰白顿觉伤痛消褪了一大半。
病痛消减后,人就来了精神,换种说法就是容易作死,阮钰白看着在脖颈上随便缠了圈纱布的大小姐,好奇地问道:“卿女士,Omega发热期的时候只能用抑制剂扛过去吗?”
这也太惨了,万一流落到荒野区的时候,到了特殊时期还得撕布条当临时纱布,更何况阮钰白虽然只是个Beta,也听说过注视抑制剂的时候会有明显的刺痛感,毕竟它是在强行抑制信息素的分泌。
“标记当然是更好的处理方式。”卿泠侧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现在阮钰白一看她的眼睛就发憷,顿时缩回了脖子,“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好辛苦,分化后到了发热期就这么繁琐麻烦。还好我是Beta,不然假如是Alpha标记的话,后续再找到合心意的配偶重新洗清标记,也是特别痛苦的一件事。”
阮钰白像是个缩头乌龟一样低着头,但还是不妨碍听到砂石的摩擦声靠近,随着小苍兰味道缭绕入鼻息,她的下巴被轻柔地扳起,一抬头就恰好对上那双沉着秀色的美人眼。
对方的声调也很轻:“阮小姐,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想负责吗?”
阮钰白的小脑袋被瞬间烧热成三个大大的问号。
阮钰白:上天可鉴日月可表,我不是被你逼迫标记的吗?为什么弄得好像我是个吃干抹净之后不负责任的恶霸一样。
咸鱼的内心化成敲鼓的狒狒,捶胸顿足地摇卿泠:“你清醒一点,女主你才是那个逼良为黄世仁的混蛋喜儿啊!”
但是这样的话阮钰白是必然的不会说出来的,她不仅不敢泄露心声,还把溜须拍马的谄媚功力练习至巅峰:“怎么会,我是担心将来会影响会长你谈恋爱,这么优秀的大美人你要是因为我耽误了爱情,那我剩下的余生都会陷入忏悔当中的。”
然而大小姐当然不会吃她这一套,明明没有靠近,但是阮钰白还是觉得那阵清幽的香气在变浓,“你想要我和谁谈恋爱?”
其实只要不是和南竹堤,和谁都非常不错。
再说了,女主能和谁谈恋爱,也不是她这个炮灰女配能够插手的啊。难不成她还能很自信地挺起胸膛,轻快问:“你看我怎么样?”
都不需要实践,阮钰白已经能猜想到自己这样臭不要脸的毛遂自荐会换来什么下场,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已经在发痛了。
心里的想法转过很多,但是落在外表上只是轻轻地眨了两下眼皮,阮钰白犹豫道:“你是想要我给你介绍吗?实话实说,我确实认识一些还算不错的……”
话还未尽,就被一声巨响打断。
阮钰白激灵灵抖了一下,好半天才抻长脖子看过去,在发现响声来源是一只红爪毒蝎被径直提到附近的石块上时,顿时哑了嗓。
收回精神力的卿泠按了下手指,风轻云淡道:“不好意思,刚才的力气稍微用大了点。”
这是稍微用大了点吗?
可怜的红爪毒蝎,不知道是被哪个选手从九区的热带雨林带过来的,原本只是想要悄悄地偷个袭然后一击即撤,却没想到连攻击都没有开始就直接被掀翻到尖锐的石块上,变异的深红色鳞片被剐蹭出“滋滋”的声音,一时连原本深灰色的巨石都被染上了朱红色。
红爪毒蝎有罪,但是何罪于此啊?
阮钰白彻底闷不吭声,一句话也不多说,更不敢再发展什么不靠谱的媒婆事业,老老实实地旁观卿泠收拾好东西,直到后者拎着咸鱼拽起来:“走吧,去终点。”
原本,咸鱼是压根不敢想象自己走到最后一关的。或者说,她连自己能活过两天都不敢相信。顿时她什么愁绪都消失,又重新支棱起来,成为一条快乐的咸鱼,美滋滋道:“我也太幸福了吧,都要靠着会长带飞,不然怎么可能会走到这里?”
在这样巨大的快乐面前,她什么负面的情绪都忘记,笑弯了眉眼侧过头看向卿泠:“谢谢你呀,卿女士。”
不远处的终点线已经映入眼帘,在这么严苛的赛制设置下,通向终点的最后一条路反而变得安宁美好。和风徐徐地吹拂着,没有玻璃罩和悬浮车存在的原始海边露出蔚蓝的天空,漂浮着的浮云宛如清蒸螃蟹颜色的棉花糖,拽下来一口塞到嘴里也尽是童年的甜味。
阮钰白自顾自地惊叹着,连衣角沾染上沙粒都不清楚,更不知这颗沙粒是什么时候被人拾下,秀长手指的美人轻声感叹也跟着消散在清新的草木风声里。
——“是我要多谢你。”
这是不被人知晓的秘密,即便是被感谢的人本身也不知道,当下还在很幸福地烦恼着:最后这一点路,应该不会出现问题了吧。
比起阮钰白这样讨打的幸福烦恼,南竹堤最近过得要惨淡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