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想了一会儿,脸上有点挂不住:“呃,好像是,在干嘛呢?”忙转了话题,人家姐姐早被扔脑后了,此时见着人家弟弟他都没认出来,刘彻不太好意思了。又有些恼,都因为他出轨,带人回宫,这后头才闹出一堆的事儿,他心里厌着阿娇还得陪笑脸儿,如今见了卫青,这段很想遗忘的不光彩的事儿,等于又被翻了出来,他有些迁怒。
韩嫣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刘彻会不待见卫青。不管后世如何评论,至少有一个论点是可以肯定的,建元三年遭到绑架以后,卫青便进入了刘彻的视野,并且一直恩宠不断,卫青自己又争气,卫氏遂成五侯之势。而在此之前,刘彻对卫青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照顾,基本上,整个卫家,都被他忘到了脑后,若非卫子夫“啼泣请出”大长公主绑架卫青,刘彻怕是连人家姓什么都不记得了。
现在是在建元二年,刘彻就算是对人家没有青眼有加,至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怎么在这儿了?”刘彻皱着眉头,“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要报么?”
“夜长无事,跟阿青识字呢。”
“没事儿就早些歇了,别做无聊的事情,”刘彻不太高兴,对着卫青,“你下去吧。”
“喏。”卫青垂首,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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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怎么过来了?”刘彻明显的低气压,韩嫣便开始找话题。
“我不能过来?”刘彻y-in声怪气,“陛下?嗯?”歪着身子靠上来。
韩嫣忙扶住了他:“这些日子,不是忙么?今儿怎么得闲了?”
“忙了这么久,还不许人闲一会儿了?”
“淮南王前脚走,您这后脚就闲了,他可还没走远,正五里一回头呢,小心他再回来。”
抱住了,在颈窝狠狠地亲了一口:“他也就是个回头看的命!”
推开那颗不正经的大头,韩嫣坐正了,开始收拾案子上的笔纸:“还是小心些的好,别让太皇太后面上太不好看。”
“知道了,”夺下韩嫣手中的东西扔到案上,扳过韩嫣的脸,正对着自己,“倒是你,怎么不冷不热的?”
韩嫣咬咬唇,不说话。刘彻还在等答案。
叹口气:“世情艰险,你,还是忙正事要紧。”
“我有什么正事好忙的现在?”刘彻漏气,抱住韩嫣的腰,“现在,我也就是没什么事做,到石渠阁泡泡,再到椒房殿泡泡,一点劲也没有,”又坐直了,“刘安滚蛋了,我倒可以省心了,有空到上林玩了,”哀叹,“我现在,也就是混混日子罢了。”
“岂不闻《六韬》有云‘鸷鸟将击,卑飞敛翼’么?”韩嫣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明白,刘彻已经这么做了。压抑得越深,爆发起来,就会越可怕。刘彻泡石渠、到上林,只怕也不单是为了玩,一手文一手武,两手抓,两手都不软。
蹭蹭脖子:“你又知道了?”
韩嫣挣开了他,起身道:“要备晚饭么?”
“不用了,”伸手把人拉了下来,“你陪我坐会儿是真的,这两个月,都没正经坐在一块儿过,倒不如以前……”执起手来细看了一下,“瞧累得,都剩一把骨头了,好好歇几天吧,我给你假。”
“事情正忙着呢,石渠那里,诸位老先生都没喊累,臣怎么能先说要休息?再者,如今臣真不算是什么大事,陛下,还是想想旁的吧。多陪陪皇后,这回的事儿闹这么大,还不是因为——”孩子……
刘彻y-in了脸:“我跟她,必有一个不对劲儿,能生,早就生了!”阿娇与大长公主,毕竟有些心里不安,求医问药的事儿,他也颇知道一些,愈觉得是阿娇的问题了。亏得以前待她那么好,关键的时候,却不顶用还会扯后腿!刘彻现在的心情,好比一个辛勤耕作了一年的农夫,最后发现,精心选好的种子种在了盐碱地里,不但是白瞎了种子,连带的一整年来的功夫也全费了,心中懊恼可想而知。
平阳公主因着进美人的事情被斥,王太后又让他安份,刘彻心下烦躁,想着阿娇的大靠山窦太后还在,开始琢磨着怎么样才能做得顺利些。
韩嫣见刘彻心思转了,心下松了一口气,大家对同一件事情的概念压根就不一样,还是离远些好。帝王身边永远不会缺乏新的鲜的人和事,就算他们自己不想要,自会有凑上去讨好的。韩嫣不用做什么,相反,只要什么都不做,就能脱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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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二年四月)初置茂陵邑。”
刘安走了不久,朝上开始议立茂陵,也就是刘彻死后的安葬之所。
别以为要给刘彻造坟就是咒他早死,这是确认他地位的大喜事,汉制,皇帝登基一年就要准备修陵的事了,“事死如事生”,丧葬,实在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情,越隆重,越显得承认这个人的地位。汉制,天下租税三分之一用来修建帝王陵墓,诸侯、藩王也是这样,用自己封地收的三分之一来营建自己的死后之所。
渐渐偏向刘彻的大臣,瞅个机会就提了出来,大家一起附和,刘彻自然是准奏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