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水匪也是倒霉,先是章维动了他们在宝应的蛋糕,他们也抗争过了,发现打不过,只好放弃了这块利润。随后互助会又开始动他们在其他县的粮食来源,他们发现更打不过,日子就困难了起来。
现在水匪们正谋划着把生意往南做一做,看看高邮、盱眙一带是否能找到机会,只是今年大旱,扬州和淮安两府都开始实行粮食禁运,以往请他们运粮的各大粮商也抓紧了手中的粮食不肯外售,让水匪们的日子越发艰难了起来。水匪之中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打运河中那些粮船的主意,却不知道,章维此时竟然已经在打着他们的主意了。
由于山阳县全员失踪之事,淮安官场已经乱成一锅粥,不仅淮安知府管芳礼在查此事,南直隶巡按御史、巡漕御史和漕运总督傅安国也都集中到淮安城里,四处找证据,结果连这些人的一根毛都找不到。
山阳县令不是什么大官,甚至因为与知府和漕运总督在同城办公,存在感便显得更弱。但是这不能阻挡各级官府查案的积极性。笑话,一个衙门的官吏在一个晚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哪个会不在意?如果不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天知道下一个失踪的会是他们之中的哪个?
京城已经传来消息,刑部已经决定派人下来主持案件的侦破工作,到时他们这些官员都落不着好。
就在此时,管芳礼找到了傅安国,提出了剿灭洪泽湖水匪的建议。
傅安国一下子反应过来,现在的当务之急不仅有山阳县之事,旱灾也是一件迫在眉睫的危机。
此时淮安和扬州的粮食除了直送上京的之外,都已经禁运,到时湖中的水匪没有了收入,做出什么事来都不是不可能的!其他不说,运河上的那些粮船和官船,哪个被劫了都是捅破天的大麻烦!他这个漕运总督手下的兵再多,也没办法把整条运河都护起来,如果不提前解决了这些水匪,哪个能放心?
如果能剿灭几股比较大的水匪,也能够给他这个总督添些功绩,把山阳知县失踪的案子造成的恶劣影响往下压一压,转移一下上官的视线。何况水匪那里多年积攒下来的银两货物等,也可以让他好好生发一笔,又是个一举两得。
于是在七月下旬,傅安国亲自率领一万大军,大小战船二百多艘,进入洪泽湖,开始大张旗鼓地剿灭湖中水匪。
水匪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官军的企图,驾船离开水寨,和官军在湖中捉起了迷藏。水匪的战术无疑是成功的,他们的主力游走在湖中,并没有被官军消灭,但是几处水寨都被官军捣毁,老弱水匪被捉了上千人,水匪藏在寨中的银子也被抄走了几万两,粮库更是被找到了三座,六十多万石存粮被官军起获。
水匪损失惨重,当即改变了策略,派人潜入运河,连续烧毁漕船十多艘,还抢走了几船漕粮,并掳了一艘送刑部侍郎的家眷上京官船。
水匪的策略无疑是成功的,但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进入宝应境内。水匪的算盘打得不错,做案之后从宝应南部进入洪泽湖,顺便甩锅给他们一直记恨的宝应知县章维。
水匪们没想到的是,自从粮食开始禁运以来,宝应就加强了运河沿线的巡防。章维先后训练了五百多人的民团,平时散在全县各地维持治安,不显山不露水的,此时集中起来放在运河上的几个重点区域,把从运河进入宝应的入口控制得跟铁筒似的。
水匪的船刚一入境就被发现,弓箭和火铳一通招呼,然后是长枪队上船扫荡,很快就把水匪杀得落花流水,八十多名水匪精锐被击杀了近一半,剩下的都被活捉了,被劫的漕船和官船也被夺回。水匪主持此事的一个大头目也被当场刺伤后俘虏。
章维当场审问了被俘虏的水匪头目。那头目名叫刘三水,自知无幸,不肯开口招供。章维摒退左右,对刘三水说道:“你如今被抓,后果如何不用我说你也清楚。但我若能给你一条活路,咱们来谈一笔交易如何?”
刘三水骂道:“呸!狗官!自你上任以来,我们已经有数百弟兄折在你手中,这血债早晚要讨还。我们已经得知你是山东即墨县人,来日我们兄弟杀到即墨去,定让你家鸡犬不留!今天爷爷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不会皱一下眉头!”
章维笑着轻轻摇动一只手指,道:“先不要着急,听我说完再骂不迟。我是即墨章家人不假,但对即墨章家你又了解多少?你们只知我这宝应县经营得如铜墙铁壁一般,却不知道即墨县比这宝应厉害多少。以前你们被我抓到的那些同伙,还有前年那数万乱民,你可知都到哪里去了?实话告诉你,那些人都被我送到即墨去了,即墨缺人,你们这些水匪不事生产,一味破坏,于国于民毫无贡献。我把你们送到即墨,现在都已经过上正常人的好日子。”
刘三水不信:“你们即墨难道就是不这大文朝的天下?你在这里骗我有什么意思?”
章维道:“你们僻处湖中,对这外界之事难道一点都不知道么?说你们是一群井底之蛙你还不服。你看在这里收粮的互助会,他们的自卫队衣着和装备,与这文朝的军队可相同么?互助会在海外有自己的地盘,你们这样的人有多少要多少。你只要与我合作,我可以答应你保全你全家,把你们送到海外去,而且绝不是简单地做苦力,到时候未尝没有发迹的机会,做一个正经的富家翁不好么?”
刘三水道:“做富翁?难道我们的财产还能给我们保留么?”
章维道:“哪块银子是你们规规矩矩凭双手挣来的?你们又有什么干净的财产?我说的富翁要靠你们自己用双手去赚出来。你先别急,听我说完。现在的海外之地,互助会虽然已经占下来了,但需要大批华夏人填充进去,才能真正成为我们的领地。你们只要到了那里,作为华夏人天生便会高人一等,那里尽是无主之地,只要占一片地,找一些土人来耕作,立马就是一个大地主,如果这还发不了家,只能说你们自己笨,又怪得了谁来?”
刘三水此时已经有些动心,问道:“你答应保全我的家人?我如何相信你?”
章维道:“如我刚刚所说,海外缺人,只要能抓活的,无论老幼都是人力,我们又怎么会滥杀?你指名之人,我们在行动中自然会更加在意。至于保证一个也不会出事,我就做不到了。再告诉你一件事,自卫队也要参与到此事中来,他们曾经用一千人打败八千后金军,也曾经用四千人剿灭三万山东叛军,你们这些水匪是挡不住他们的,被他们剿灭只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