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纪泱吩咐人联系媒体的记录清晰出现在纪玦眼前,从收买部分记者和股评专家准备尖锐问题,再到一系列欲抢占舆论先机的唱衰顾氏的软文,包括假扮股民的大批水军同步搅混水,种种精心策划都直指顾氏翌日即将召开的网上路演。(注)
“难怪小淣说他最近一直盯着新闻动静,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咬人的狗不叫唤,原来是在等着憋大招啊。”葛捷锡心思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虽然在跟纪玦的这么几年里已经学会了不少,但只要事情是和纪泱扯上关系,他每次都能被纪泱层叠不穷的肮脏手段刷新认知,他阴沉着脸,飞快将所有证据保存好以后,看向纪玦,“纪哥,都弄好了。”
纪玦“嗯”了一声,冰冷的目光顺着葛捷锡的手转向远处,定格在了打得不可开交的纪崆和纪泱身上,示意葛捷锡把手机还回去。
他没再说话,微垂着眸,把信息传给顾桓,等做完这一切,才不紧不慢地往前迈了几步,一双眼眸冰冷注视着前方,在月光下蒙上了一层淡漠的琉璃。
纪泱的一张脸已经被揍得青紫交加,鲜血顺着他脆弱的鼻腔和嘴唇往下滑落,染湿了身上高贵却肮脏的衣服,呛得他咳嗽连连。
黎霏惊慌失措地捂着嘴,从开始还带有一丝作秀成分的尖叫转变成了胆战心惊的担忧,想上前,却被纪崆阴森恐怖的眼神吓到了。
“挖我的人,陷害我,谁tā • mā • de给你的熊心豹子胆?!你不就比我大了没几岁,还真tā • mā • de把自己当皇长子了?觉得这整个纪家都活该是你的了?嗯?”纪崆抓着纪泱衣领,另只手在他软塌塌往旁歪去的脑袋上用力拍打着,发出了一下紧连一下的清脆耳光声。
纪泱无力躲避,脸上火辣辣得疼,勉强伸出一只手拽住纪崆衣角,喘着气道:“你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挖你的人,陷害你了?”
纪崆见他竟然还敢质问自己,愈发恼怒,一把抓起纪泱的头,朝地上猛撞,直等到他一头乱发被鲜血染成数缕黏湿的发绺,才停住手,看了眼旁边在哭喊着求他停手的黎霏,阴恻恻笑了:“我的好嫂子,你恐怕还不知道,跑马场上那匹差点儿害死灵灵的马,药可是——”
一双手死死捂住了纪崆的嘴,把他没说完的后半句话生生掐回了肚子里。
曾经想要一箭三雕,借顾桓的手害死自己亲生女儿,再把罪证推给纪崆的纪泱闻言,彻底慌了,从听到“跑马场”三个字时就瞬间清醒过来,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反抗力,死死箍住纪崆脖颈,任由他对自己拳打脚踢,就是不松手——他苦心经营了这么久,岂能容忍纪崆坏他大计。
纪玦淡漠地收回视线,侧过头,冲葛捷锡轻轻一点下巴。
葛捷锡了然,这场演到现在刚刚好的大戏,是时候结束了,他转过身,大步去往草坪对侧,对姗姗来迟的纪家保镖们一挥手,等到他们一窝蜂上前后,才和纪玦离开。
夜风裹挟着两个黑色身影没入幽深小路,像从没有人来过似的,安安静静地摇着枝叶,俯瞰混乱成一团的现场。
黎霏瞪着一双盈满泪水的眼睛,急匆匆扶起被揍得血肉模糊的纪泱,悄无声息将他手机放回原处,带着哭腔喊道:“都愣着干嘛啊,快喊医生啊!”
他们对面,被几个保镖合力控制住的纪崆一脸不甘,骂人的脏话从头到尾都没停过,直等到被大力拽走,才怨恨地瞪了纪泱最后一眼,把所有再无法发泄的怒火生吞入腹,伴着此后都阴暗无光的下半辈子,慢慢消化。
顾桓转着钢笔,看纪玦发来的聊天记录,一双懒洋洋的眼眸微微阖着,眯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又要浪费他晚上和纪玦的独处时间。
被迫加班的顾桓似有若无地叹了声气,一边和高震淣等人开视频会议,一边分出心神等纪玦回家,同时登录小号联系小刘。
自从上次的新媒体交流会,小刘再没敢找顾桓约过稿——起初只是因为顾桓长太帅,小刘不忍心辣手摧花,让一个帅哥冒着熬夜伤身的风险深夜写稿,后来得知顾桓竟是西湾省出了名的顾氏集团继承人,彻底怂了,自此恍恍惚惚忍痛割舍过去,成了顾桓的列表躺尸。
因此,小刘这会儿突然收到顾桓消息,别提有多欣喜了,“垂死病中惊坐起”,一脸激动地飞快回复。
【专业催稿】:顾总,我在,有事儿您说!
顾桓没过多客套,直接把圈出来的几家媒体名称发给小刘,问他:你认识吗?
小刘回得很快。
【专业催稿】:认识认识,都一个圈子的,前几天还一起喝酒呢。
【专业催稿】:您想找他们发软文?我帮您联系,还能打个折。
顾桓轻轻挑了下眉,不紧不慢打字:不,我想找他们,撤文章。
被顾桓标出来的这几家公众号,正是收了纪泱的钱,准备在顾氏路演以后大肆黑一波顾氏的媒体界流量大V们——纪泱玩得一手脏手段,顾氏上市消息人尽皆知时他没动静,等一切四平八稳进行,顾氏就差最后一波网上路演时,他却突然跳出来搞事,想要打顾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想而知,一旦这些只拿钱、不管事的媒体团队发出一些对顾氏不利的评论文章,即使顾桓公关到位,也依然会影响到顾氏在部分股民心中的形象。
小刘听顾桓三言两语简述了事情经过,义愤填膺,开始噼里啪啦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