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净川看着她的侧脸,倏然心就软了一下。
再怎么样,说到底也是一个背井离乡十几岁的小姑娘,在这青峰山无依无靠,还被他这样嫌弃。
他决定好好的帮小师妹练剑。
竹林中影影错错,露出一红一白两道身影。
“一呼一吸,气至头顶,依次涌到喉,胸,腹,乃至指尖。诸法归纳,万籁寂静,则融于呼吸之间。”
楚净川一边传授口诀,一边纠正她的姿势。
路漫漫拿剑的姿势格外僵硬,若不是因为她那张脸和身姿,活像一个耍大猴的。
“手腕处不要用力,”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楚净川拿着一根青竹,轻点在她的袖口,“跟着你体内的气走。”
第十次失败后,楚净川终于没了耐心。他将竹竿扔在地上,“你是傻的吗?”
路漫漫手中拿着剑,委屈的看着他,弱弱的喊道:“师兄~”
楚净川暴脾气瞬间灭了,只是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半晌,他长长的叹了口,认命的站起身,“拿好剑,再试一次。”
……
楚净川留下一句:“自己好好练。”便下山了。
他怕自己多待一会,能气死。
路漫漫站在竹林中看着他的背影,笑容微妙,意味不明。
半晌,她拿起剑,练起了方才的剑式。
楚净川若是回头便能看到,路漫漫动作如行云流水,体态若风中飞絮,哪有一点刚才的僵硬。
辰时。
青峰山的弟子要上早课,他们早早的聚集在扶光堂内,一律的白袍青冠。
而楚净川坐在最前方一排,一身红衣的路漫漫坐在身后,她拖着下巴,微微错开位置,从她的位置能看到楚净川清晰的眉眼。
他的皮肤相当白皙,头发同其他弟子一样,用青冠拢起。皱眉的时候,长眉微颦,眼皮沉甸甸压在黝黑的眸子上,竟然格外有趣。
尤其是冷漠这一张脸不理人的时候。
路漫漫被自己的恶趣味惊到了,直到云尘生进来,她才慢悠悠的移开目光。
房间寂静,落针可闻。
云尘生宽衣缚带,手拿一本古书,在几案前落坐。
他发披一身,衬的越发出尘,浅色眸子盯着楚净川道:“漫漫练的如何了。”
楚净川的表情瞬间有些一言难尽。
“好,”路漫漫在一旁抢先道,“师兄教的很好。”
云尘生浅色的眸子一动不动的望向她,意味不明,半晌道:“那就好,记住,练剑之事不可懈怠。”
路漫漫颔首算作应答。
云尘生不再看向两人,低头打开自己手中的书,接着灵气幻化出一道屏幕。
弟子们眸光盯着屏幕。
屏幕中渐渐凝结成像,沧海桑田,原来已经过去几千年。
残阳如血,映照着天空格外沉闷。
那时候的云尘生同如今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浅色眸子不似如今这么冷淡。
只见他手拿长剑,一身白衣已经破了,风若云表情严肃皱着眉守在一侧。
而他们对面,身穿黑衣的男人瞳孔血红,以剑撑地,吐了一口血。
风若云声音暗哑,说:“屠灵,回头吧。”
屠灵听着他们说的话,似乎觉得很是可笑。他哈哈大笑的呛出血来,一字一句道:“不可能。”他的目光似乎贴在云尘生身上,情绪复杂:“除非我死。”
云尘生眸中沉沉,手中长剑指过,冷声道:“孽障。”
魔君屠灵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他长发披散着,一步一步朝云尘生走来,血顺着衣袍滴在地上。
他嘴角勾起,露出一个笑来,轻声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云尘生冷漠的看着他:“你以为我不敢吗?”
“那就杀吧,”屠灵血红的眸子似乎清明了一些,“不然,这苍生一个也别想逃过。”
风若云眼中悲戚,看着云尘生长剑一扫,他抬了抬手,想说着什么,却最终没说。
“哎?”牧芸瑾看的正津津有味,奈何影像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他有些埋怨的看了云尘生一眼,“师尊,你怎么也像那些戏班子一样,留待下回分解啊。”
楚净川听着小傻子的话,毫不犹豫的瞪了他一眼。
这是什么破比喻。
他刚想说什么,却见云尘生正低头出神,他的眉心微颦,看上去不太高兴。
楚净川轻声喊了他一句:“师尊?”
师尊平日一直都是不悲不喜,就算是笑似乎也是礼貌性的回复。很少有这样显露情绪的时候。
今日这是怎么了?
那声师尊,云尘生回了神,他又恢复平日里的样子,“何事?”
牧芸瑾率先问道:“师尊,怎么后面没有了,那个魔君最后死了吗?”他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补充了一句:“是被您亲手……杀的吗。”
云尘生被他问的又愣了一下。半晌,淡声道:“我当时受了重伤,后面的事有些忘记了。不过你师叔应该知道,等他回来再给你们看。”
小傻子这才高兴了。
但楚净川却敏锐的察觉但他并没有那后两个问题。
但是转念一想,可能觉得没有意义吧。
毕竟现在魔君已经销声匿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