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道上被白雪覆盖。
路修远背着楚净川,只觉身上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重量。
他背着人走在雪地上,所过之处,留下了血红的脚印。
他却不敢停下来,背上人呼吸微弱,半边身子如同宣纸,变得轻薄无比。
路修远轻声喊道:“师兄?背上的人没有回答。
“楚净川?”他顿了下脚步,又喊了一句。
楚净川昏沉中听到有人喊自己,他费力的睁开眼,低哑道:“嗯。”
他半边灵力已经空虚,格外疲惫,楚净川左右看了看,半趴在路修远肩胛骨上,小声的说:“咱们这是去哪儿?”
这人的衣服依旧红的耀眼,然而楚净川隐隐闻到一丝血腥味。
“你受伤了?”
“回家,”山道上的路被雪覆盖着,路修远走的很艰难,他一步一步踩在雪地上,“师兄,你再坚持一会儿,咱们马上就到家了。”
天气这样冷,路修远额前还是起了一层细密的汗。
楚净川看着他额前的汗,想要将汗为他擦去,抬手却看到自己苍白的手已经成了纸。
他愣愣的看了半晌,有些难过的说道:“我们已经没有家了。”
路修远一双黑眸熬的通红,他的双手滴着鲜血,“有。”
他咬着牙说:“咱们回大泽山。”
“大泽山?”楚净川的意识又有些迷离,只听他强撑着精神说,“那是鹤莲君的住所啊。”
闻言,路修远脸上倏然滑下一滴泪,“那是你的住所啊。”
他倏然意识到,他的鹤莲已经死了,他的师兄楚净川也要死了。
乌云阴沉,把天空压的很低。
楚净川嘴唇微动了一下,这般冷的天,似乎要讲人的思路都冻住,他这会儿觉得好冷,雪花钻进衣服,冻得牙齿都在发颤。
“好冷啊,”楚净川覆在路修远背上,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幽深的瞳孔,他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能听到近乎呢喃,“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天太冷,睡着了会感冒的,”路修远说,“师兄,我唱歌给你听。”
四周静寂,没有回应。
莫大的恐惧包围着他,路修远停下脚步,失措道:“师……兄?”
半晌,微弱的动静从背后传来,“好。”
路修远抬手向上托了托人,背上的人却像是没有一点儿重量,路修远的手顿了一下,又抬步向前走去。
他受了重伤,剩余的灵力根本支撑不到他带着一个人到达大泽山。
他只能徒步走回去。
雪覆万物,天地似乎一片空白,四周寂静中,路修远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他的声音已经嘶哑,歌声却一直在持续。
直到背上的人没有一点声息。
路修远倏然流泪,他轻声唤他:“师兄?”
“楚净川?”
路修远走不动了,膝盖跪在雪地里,天空依旧阴霾,大雪纷飞,像刀子一样扑在他脸颊上。
他朝天嘶吼,大喊道:“楚净川!”
他同楚净川一同接着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