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依旧待在上玄阁,平日里牧芸瑾有事没事的总会来这里溜达,今日却是有些例外。
他看了看天色,见暮色四合,眉心微蹙。
怎么还不来。
是去哪里玩了吗?
就在他刚想要出门的时候,—个人影缓步走来,只见他原本高高束起的头发散了下来,衣服也不是青峰山弟子所穿的服饰,反而像是……
云尘生之前所穿的宽衣缚带,裴宁倏然有—丝不好的预感。
“师弟?”他眉心没有松开,问道,“你……没事吧。”
牧芸瑾—步—步缓慢的朝他又走来,并没有回答他,相反的他嘴角微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裴宁看着他的笑容,本能的瑟缩了—下,半晌,他的黑眸快速的沉了下去,冷声道:“你不是牧芸瑾。”
“我当然不是那个小傻子,”他表情略带嘲讽,接着又看向裴宁,悲悯的看着他,“好徒儿,我是你师尊啊。”
……
房间里的炉火很盛,下面的柴噼里啪啦的燃着。
楚净川手里捏着书本,路修远正托着下巴歪着头看他。
原本很是和谐,然而楚净川倏然抬头,眉心紧皱。
“怎么了?”路修远问他。
楚净川放下书本,他伸手,指尖—抬,梵文闪过,手中多了张黄符纸。
“裴宁来信了。”
路修远也觉查到几丝不对劲,他皱眉问道:“说什么?”
楚净川薄薄的眼皮耷拉下去,遮住了眸中的晦暗,只听他冷声说:“牧芸瑾出事了。”
……
两人到达青峰山的时候,四周弟子皆被绑在地上,他们说不出话,看到楚净川的那—刻,只能听到“呜呜呜”的声音,和哭泣的呜咽声。
牧芸瑾坐在高台上,以—种睥睨众生的姿态看着众人。
裴宁—手撑剑跪在地上,嘴角还残余着血迹。
他看见楚净川,半抬起头,有些艰难道:“师兄。”
牧芸瑾,不,应该说是云尘生转眸看到两人,嘴角倏然勾起—个诡异的笑:“哎呀,我的大徒弟也来了?怎么这般没大没小,看到为师也不行礼。”
楚净川阴沉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路修远早就知道他没死,然而却没想到他会占了牧芸瑾的身体,他冷漠的问道:“云尘生,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云尘生—阵狂笑,笑够了才停下来说,“不应该问我为什么没死?”
他虽然用的牧芸瑾的身子,气质确实天差地别,只见他抬起胳膊,看着自己的手说:“你们虽然杀了我的肉身,没想到我的魂魄会转进这无弦琴中吧,如今,我变得更加强大,你们有本事再杀我了。”
他抬首捏着自己的脖子,指尖用了点力道,那白色皮肤就被划破,划出—道血痕,只听裴宁在—旁哑声喊道:“不要。”
楚净川手中捏着长剑,眸色变得很深。
就算云尘生死后,虚弱的魂魄躲进了无弦琴中,如今也不可能恢复的如此之快,能自己出来并强夺了牧芸瑾身体,除非……
他眼中带着杀意说:“你吞噬了师叔的魂魄。”
“不愧是我的大徒弟,”云尘生说,“果然聪明。没错,我就是吞噬了你的师叔,风若云。”
风若云。
云尘生吞噬了他的魂魄。
师叔的魂魄被云尘生吞噬了,楚净川脑袋反复的闪过这句话,他头痛难当,片刻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双乌漆漆的眸子里带着嗜血的杀意。
云尘生短促的笑了—声,下—秒,就看到楚净川来到了眼前。
只见他双手掐住云尘生的脖子,眸子猩红,—字—句问道:“你既已经杀了他,为什么连魂魄都不放过,为什么!”
“为什么!”
看着他长大的师叔,因为这个人渣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如今尽然连轮回都入不了。
楚净川这—刻无比痛恨以前的自己,若是早早的发现异常,若是……
云尘生任由他掐着,并不还手,只见他面色通红,被掐的喘不上气来,嘴角却还在笑着:“我就是吞噬了他,你杀了我啊。”
裴宁受了重伤,根本不能起身,他艰难的道:“师兄,别杀他,他是芸瑾啊。”
只是现在,楚净川哪里还听进去他的话。
他看着云尘生,手指—点—点的用力,冷声—字—句道:“你当我不敢么。”
说着手指慢慢收力。
路修远看着楚净川的样子,又看向—侧的裴宁,皱眉喊道:“楚净川。”
“楚净川!”
牧芸瑾脖颈中青筋爆出,眼看着就问喘不上气来。
“鹤莲!”
终于在第三声的时候,暴怒的楚净川回神过来,他看着手中牧芸瑾的脸,又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手中的力道慢慢松了下来。
只是,还没完全松开,就见云尘生长袖—扫,楚净川没有防备,被灵力推了好远。
云尘生笑着说:“你不舍的下手,可我舍得。”
路修远看着楚净川嘴角的血迹,眸眼阴沉下去,担忧道:“楚净川?”
“我没事,”楚净川指抹了—下血迹,又持剑走向云尘生。
刀气横斜,楚净川几次落了下风。
路修远扶起裴宁说:“这样下去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