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棉大脑一时间当机了,尤其是直直和肖悸的视线相对时。
他就像那种很坚固的武器,仅仅只是锋利面对着她,她就很轻易地产生某些感知畏惧的疙瘩。
尤其是这个人本身还是浪荡不羁的时候。
什么事情他好像都是可以做出来的。
在三分惊吓,七分恐惧中,她听见了男人带着点懒调的声音。
“早恋?”
“温小棉你可真是长本事……啊?”
“啊”字往后拖了一些,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肖悸原本在这附近和人吃饭,顺便谈单子,中途对方请了几个美人过来,但看到那几张矫揉造作的面孔,向来泡在温柔乡里的肖悸忽然就觉得没劲儿了。
于是当着一众下属和客户的面说了句“慢吃,先走儿了啊。”便一拿车钥匙直直朝着大学城这边开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哪种发痒的心思在勾着他往这边走,心里忽而又冒出温小棉那新剪的带着参差不齐以为而且毛茸茸的刘海来,下面有一双透亮的眼睛,如果站在有太阳光的地方,从侧面看上去便是毛茸茸的,因为睫毛很长……
想到这里,肖悸破天荒地开始反思自己,也许上次的事确实是她做的过分了一些,大约是人生中第一次对着其它女人有了厌倦的意味。
暂且把狂傲的心思放到一边,他突发奇想,如果真能在这里看见温小棉,那么下车哄一哄她应该也就变成乐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是机会不大,那他就装作来这里逛一逛的样子好了,缓解一下他好像被千万只蚂蚁咬着的那种心思。
但是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车子刚刚开进来,在街角热闹处转了一个弯,只是随意往车外瞥了一眼,然后周郁礼也好巧不巧把手伸出去摸了摸阿棉的脑袋,时间就好像在那一刻定格。
落地窗里的年轻男女相对而笑,他坐在车里,安静地看着,然后手有点痒,从裤兜里抽出了一根烟点上。
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
背叛?嫉妒?烦躁?
总之胸腔莫名泛起了一阵酸意,然后好像有人对着他的脸在切一些刺激性的食物,好像姜和蒜,还有其他的一些什么东西。
牙齿摇了摇烟头,很快舌尖尝到一阵苦味。
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车门已经开了,烟被他用皮鞋狠狠在地上撵熄。
他过去扣了扣他们的窗,用那种最漫不经心的语气看着极度惊愕的少女,上下两排牙齿互相摩擦了一下,“早恋?”
大约是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一丁点危险意味,少女黑棕色的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然后像受惊的小兽那样,坐直了身体。
周郁礼的手瞬时间空了,他便也转头望去,和肖悸的目光隔着一道玻璃遥遥相对,一个冷漠,一个玩味。
阿棉没有想到,最后这个用来谈论梦境的午饭最后又演变成了三个人的沉默相对。
肖悸让人搬了个椅子过来,坐在了面向窗的那个位置。
双□□叠,肩膀往后靠,道:“说说?”目光锁住阿棉的脸,桃花眼里泛起一些不知名的涟漪,阿棉看得心惊胆战。
可她很快冷静下来,他什么也不能对自己做啊,除非,当众唱一段……戏吗,这又有什么好怕的,想着,她看了对面的周郁礼一眼,似乎从他那里获得了一些力量。
粉唇微动,正打算说些什么,对面的周郁礼却先她一步开口了。
“我们在讨论一些私人的事情,不便透露。”
是那种一贯沉静的语调,不过齿间将“私人”两个咬的重了一些,仿佛在强调些什么,这话听到肖悸的耳朵里,却又多了一份刺耳的意味。
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睨了周郁礼一眼,眼皮扯着,带着些许轻蔑的意味,道:“我没问你。”
周郁礼皱眉,“确实如此,但是你打断了我们的用餐。”
他半点没被肖悸那种嚣张放肆的说话方式吓到,反而声音愈发冷刻。
一时间,阿棉不知所措,她正要说话,却看到肖悸忽而笑了,道:“你觉得温小棉会怪我?或者你把自己当什么?”语气薄凉,几乎用下巴对着周郁礼。
可周郁礼依旧面无表情,“她会,她不喜欢你。”
说着,他继续屈起双指,扣了扣光滑的桌面,用安抚性的眼神看了阿棉一眼,下一刻望向肖悸,“你或许不知道,我们几秒钟前就在讨论你。”
他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将这样的话说了出来,如同一道锋利的箭,直直射向肖悸的膝盖。
肖悸顿了两秒钟,然后偏头看向阿棉,她的正看向周郁礼,眼神里带着三分困惑,七分难堪,但唯独没有惊讶。
再然后肖悸听到自己从牙齿间蹦出了几个字眼:“挺好儿,温小棉……你长本事了。”
他拎起西装起身,一脚将脚下的凳子踹开,微微敞开的衬衫扣子有一瞬间的凌乱,动静很大,餐厅里许多其它的宾客忍不住朝着窗边看来。
周郁礼起身将凳子扶好,重新坐到座位上,用纸巾擦了擦手指,随即看向温小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