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继续捏着酒瓶,身形摇摇晃晃地走着,突然木屐上的带子断了,他干脆光着脚,连木屐也不穿了。
回到家,张母见他这个样子气得不行,“你又喝醉了,这回木屐也丢了!你上工挣的那点儿钱,还不够你买酒喝!”
张四放下酒瓶,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地说,“不喝点酒总觉得嘴巴很淡,提不起精神。”
不能喝酒那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去去去,要睡回你房间睡,别在这儿睡,免得你大嫂看到又得生气了。”张母开始赶他。
张四怀里抱着酒瓶免得被张母推到地上,“她怎么敢?这个家还轮不到她做主!”
“你说你这个大岁数的人了还到处惹是生非,怎么就不懂得争气一点,娶个老婆回来过日子呢!”张母一边架着他胳膊一遍抱怨道。
现在张四的婚姻问题已经成为她的一桩心病了。
虽然张四吊儿郎当了一些,说不定娶老婆以后会改性子了呢?
说到娶老婆,张四脑海里马上涌上田红霞的身影,“想让我娶老婆?也行,不过我有个要求。”
张母恨不得去屋里拿面镜子给他照照,这么大年纪娶不上老婆,还敢提要求?
有姑娘肯定嫁给他就谢天谢地,能给祖宗烧高香了!
“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张母没好气地说,“你别跟我说你要娶陈知青啊,人家已经结婚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张四拿什么跟人苏竟比?
论长相,论身高,论挣工分,样样都比不过。
张四喝了一口小酒,咂咂嘴巴说,“娶陈知青?我不要命了?这种彪悍的女人就只有苏竟才敢娶。”
嘶,一说起陈嘉嘉,他好像又感到脖子辣辣作痛。
张母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好像陈知青能看上他似的,“那你说吧,你想娶谁?”
“我觉得田有为的大女儿就不错。”
张母大惊失色,“你疯了,田红霞几岁,你几岁?”
张四有些不耐烦,“你别管她几岁,我就看中她了,你给个准话吧
,愿不愿意去田家提亲?”
太阳东升西落,又是一天。
苏竟说想开拖拉机,刚好公社有一个拖拉机手被推荐去上大学,苏竟能顶上空缺,暂时做个后备人员。
所谓后备人员,就是临时工的意思,平时在村里干活,等到有需要的时候再征用,因此不像上大学那样有硬性要求。
万事开头难,苏竟不着急。
天还没亮,他便醒来了,陈嘉嘉窝在他的臂弯里,睡得十分乖巧。
他小心翼翼地起床,尽量不去吵她,可她还是醒了,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有些清醒的样子,“要出门了吗?”
“嗯,你再睡会儿吧,天色还早。”
“那我就不客气了。”她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呼呼大睡。
这个点,苏婆子也没起床,他洗漱完以后直接出门去了。
蓝灰色的雾霭飘飘荡荡地笼络在山间,微风吹拂,偶尔还有几声鸟鸣,路上只有他一个人。
到了公社,苏竟先去邮局帮陈嘉嘉寄信,再拿着饭票去公社食堂打了一碗粥,还有一条油条,这就是他今天的早餐。
有人端着盘子到他对面坐下来,“我记得你,你是北竹村的苏竟吧?”
苏竟抬头便看到面前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他认出这人是武装部的赵主任。
赵主任和他攀谈起来,问北竹村的情况,救济粮发下来没有,知道他是来公社学开拖拉机以后,又鼓励他加油干。
“教我的师傅很热心,我没有遇到特别大的困难。”苏竟中规中矩地回答。
赵主任抬了抬眼镜笑着说,“我记得你的妻子就是陈知青,她上次开车送粮食到公社,又开车回县城,县粮食局的王干事还特地写来表扬信,她可帮上大忙了。”
苏竟谦虚了几句,摸不透赵主任跟他聊天的目的。
赵主任又说,“我没想到陈知青一个女同志,竟然会开大卡车,不知道她在哪里学的?”
“她的舅舅是县运输队的司机,她看得多就学会开了。”苏竟说。
赵主任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就这么简单?”
苏竟说,“其实我也觉得开车没难度,很快能上手,像嘉嘉这么聪明,就更不用说了。”
赵主任觉得这个年轻人对自己和对妻子都挺有信心的,不过,他的话和陈嘉嘉的舅舅周天福说法一致,看来没有说谎。
赵主任决定找时间到北竹村走一趟。
苏竟吃完早餐就离开了,何队长过来跟赵主任套近乎,“赵主任我跟你说,这苏竟和他老婆陈嘉嘉都不是好东西,你可千万别被她骗了。”
“别勾肩搭背的,你不嫌热吗?”赵主任很嫌弃地拉开何队长的手,“你说说,他们怎么不是好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