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秀话里的意有所指让陈嘉嘉秀气的眉毛皱了一下,“现在天色还早,你去找你们厂的妇联主任,让她为你做主,我们能收留你一晚,没办法收留你一辈子。”
但这些话在周秀秀听来只是借口而已,陈嘉嘉说来说去就是不想让她住下来。
想不到陈嘉嘉居然这么心狠,好歹她们是亲戚,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难道一点情分也不讲吗?
“表姐,难道你这么忍心,宁愿看我被迫嫁给田军,也不愿意帮帮我吗?”周秋秋眼睛红通通的,带着鼻音说。
“你想我怎么帮你?”陈嘉嘉感到头大,话说她们也不是很熟吧,怎么她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
周秋棠有些于心不忍,周秋秋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周秋秋遇到的事情她当年也遇到过,那种惶恐无助的感觉,就像溺水的人想拼命抓住一根浮木。
她感同身受。
她的母亲和哥哥都不是省油的灯,这几年两家没有往来,但人的性格很难改变,他们的确能做得出卖女求荣的事情。
虽然知道周秋秋和陈嘉嘉不对付,但周秋棠还是出于好心做出了一个决定,“要不你就住下来吧,沙发上刚好能睡一个人,你将就睡一晚,明天上班就去找妇联主任。”
周秀秀松了一口气,眼看陈嘉嘉想说话,连忙抢先开口,“谢谢姑姑。”
“不谢,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周秋棠非常欣慰。
既然她已经答应让周秀秀住下来,陈嘉嘉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于是坐回沙发继续看书。
周秋棠说,“秀秀你吃过午饭了吗?”
“还没呢。”周秀秀看了一眼陈嘉嘉,怯生生地说。
其实她的肚子快要饿扁了。
周秋棠揭开饭桌上的防蝇罩,里面放着白粥和炒豆角,周秀秀连吃了两碗才放下筷子。
她吃完粥,又到厨房里洗碗,这才坐在沙发上休息。
虽说是休息,但她眼睛没停着,不断地打量四周的环境。
她已经好几年没来棉纺厂,陈家的摆设多了不少
,电风扇、电灯、收音机,城里人应该有的配置,陈家都有。
现在陈嘉嘉家里四个职工,自然手头上的闲钱多。
她又转过头去看陈嘉嘉,因为天气炎热的关系,陈嘉嘉今天穿了一件碎花连衣裙,低头看书的时候,颈脖的曲线十分优美。
周秀秀想起从小到大,姑姑一直很喜欢给陈嘉嘉做衣服,陈嘉嘉一穿新衣服出现,马上就变成全场最受瞩目的姑娘。
不过,陈嘉嘉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看书了,而且看的还是《纺织材料》。
周秀秀说,“表姐,这本书会不会很难,你能看得明白吗?”
“我看不明白,难道你就能看得明白?”陈嘉嘉笑了笑。
隔行如隔山,周秀秀是鞋厂女工,哪里懂什么纺织材料?
周秀秀有些难堪,以前陈嘉嘉脑袋瓜不好使,好话歹话分不清,怎么下乡回城以后,就好像开窍了似的,说的话夹枪带棒的,堵得她心里难受。
下乡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吗?
她嘴角扯了扯,“可是你为什么要看这些书呢,你刚进厂,应该把精力都投放在练基本功上才对,要不基本功没练好了是要受批评的。”
陈嘉嘉有些不厌其烦,“啪”地合上书本,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看着她,“你在教我做事?”
“没有,我也是为了你好,”周秀秀急忙说,“表姐你千万别误会。”
“我回房间了。”
陈嘉嘉实在不想搭理她,回房间关上门,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周秀秀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向陈为民求助,“姑爷,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表姐才生我的气?”
陈为民眼睛盯着报纸,一眨也不眨的,“你表姐已经以工代干调到棉纺厂宣传科去了,现在看那本书是因为要出一份关于纺织材料的宣传画,她已经不用再练什么基本功了。”
周秀秀这些小把戏骗骗他心软的老婆还行,想骗他和嘉嘉,还得再练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