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卢副厂长的心目中,苏竟应该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师傅,头发斑白身型佝偻。
只有年纪大一些的人这样才能累积多年经验改良出方便好用的工具。
卢副厂长万万没想到,苏竟居然这么年轻,还年轻得有些不可思议,才二十出头的样子,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厉害了吗?
以他的年纪和天赋,以后的前途定然一片光明。
卢副厂长非常后悔,当初厂里有调苏竟来五金厂的意思,因为五金厂更需要这种人才。
但卢副厂长极力反对,理由是怕苏竟年纪大,到了五金厂以后恐怕还没来得及做贡献就先退休,这样五金厂等于揽了淮阳县棉纺厂的养老责任。
太不划算了。
他们又不是傻子,上赶着给人送钱。
于是,工作调动的事情便没有人再提了。
卢副厂长还自鸣得意,觉得为五金厂省了一笔钱。
如今见到苏竟,他肠子都要悔青了。
早知道苏竟这么年轻,他干嘛多嘴阻拦?
不过苏竟再怎么厉害,也是淮阳棉纺厂的人,他就算再惋惜,也得分清敌我。
“你就是苏竟?”卢副厂长问。
苏竟说,“虽然华夏差不多十亿人中不少人重名,但在淮阳棉纺厂里叫苏竟的只有我一个。
卢副厂长挑起眉毛,“看来淮阳棉纺厂非常有信心,能够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学到组装设备的技术,像我们五金厂就不同了,干干脆脆地请人帮我们安装好就是,从来不搞什么小动作。”
这番话说得阴阳怪气的,似乎意有所指。
何师傅听了不对劲,“卢副厂长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为什么西国的工人能组装设备,我们就一定学不来?”
未免太小看人了。
他不信西国工人还比华夏人多长个脑袋,没有什么是西国工人能做得到而他们做不到的。
上次有外国厂商来棉纺厂参观,他也抽空偷偷跑出去看一下,外国人和华夏人除了长得
不一样,还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卢副厂长嗤笑,“如果简单能学会,安德鲁兄弟公司还怎么赚钱?”
外国人就是靠这个来赚钱的,真这么容易学到手,他们怎么赚钱?
只能说淮阳棉纺厂的人想事情太理所当然了。
人比人,比死人。
外国人家家有电视,个个养得膘肥体壮的,能比吗?
淮阳棉纺厂的人太想当然了。
“有些人的确没办法在短短几天之内学会组装技术,但不代表我不行。”苏竟微微一笑。
卢副厂长觉得真不愧是淮阳棉纺厂出来的人,无论老的少的都一条筋,“为了省钱专门搞这些培训,至于吗?无非就是没有钱呗,像我们五金厂就没有这种顾虑了。”
能用钱摆平的,都不是事儿。
财大气粗的卢副厂长坚信这一点。
苏竟说,“为了贪方便请安德鲁兄弟公司组装好设备,却不组织工人进行培训,万一设备故障,应该如何维修?”
不知道雷市五金厂那边有没有想过这一点。
卢副厂长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万一设备故障,我们有经验老到的维修工人,当然能自行修理。”
他觉得苏竟话里的意思就是五金厂没有能力应对机械设备故障,真可笑,如果这么多维修工人都应付不来,难道苏竟就能应付得来?
苏竟不过改良了几把扳手几把螺丝起子,就开始志满意得当自己是天下第一了?
卢副厂长撂下狠话,“我就看你们这些人能学到什么,到时候别装不好了求着西国工人帮你们组装。”
他凶神恶煞的样子让何师傅害怕地抖了抖,这卢副厂长看起来非常不好惹的样子。
“好的,我们拭目以待。”苏竟语气淡淡地说。
拭目以待,看他能不能在短短时间内学会组装技术,也看雷市五金厂如果遇上设备故障,能不能第一时间处理好。
这不是钱的问题。
要知道,安德鲁兄弟公司只有在港城设立分公司,如果遇上
设备故障,要维修工人从港城赶到雷市去修毕竟不现实,维修技术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安心。
难道要等到发生问题了以后才去解决问题?
为什么不在还没出现问题的时候,就将答案攥在手里呢?
卢副厂长齐呼呼地走了,何师傅有些担心地说,“你看他那样子,会不会跟郝厂长告状?”
“他是雷市五金厂的,我们淮阳棉纺厂还轮不到他做主。”苏竟才不担心。
以郝厂长的性格,说不定还会骂回卢副厂长。
苏竟的声音是正常音量,隔壁听得一清二楚。
卢副厂长差点拐了脚。
坐在过道上的是雷市五金厂行政科的姚科长,他也把苏竟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老卢,这小子说话也太猖狂了,我们要不要给他一点教训?”
说着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