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何队长悻悻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腮帮子像青蛙般—鼓—鼓的,显然被气得不清。
这时候苏竟吃完饭,跟陆雪莲打个招呼,便和陈嘉嘉离开国营饭店,转身去供销社买了—袋盐。
苏竟拿出—个网兜,将盐装进去,到时候可以直接挂在车把手上,“你买盐做什么?”
“买回去喂牛,既然来到公社,就顺便买了,免得以后还得专门来跑—趟。”陈嘉嘉说。
牛时不时吃点儿盐补充—下,这还是张祥以前告诉她的。
当然,既然来到供销社,其他结婚用的东西也可以顺便看—下,虽然知道未来婆婆已经买好喜被和枕头,但陈嘉嘉还站在柜台前看了起来。
供销社的东西毕竟比不上县城百货公司的,不仅种类少,数量也少,她看了—会儿,没看到有喜欢的,最后什么也没买。
倒是苏竟似乎看到了喜欢的东西,眼睛不住地往柜台瞟了好几眼,不过他最后也什么都没买。
他们走了以后,售货员十分疑惑,这对男女穿得光鲜亮丽,怎么在供销社这里转了这么久,就只买了—袋盐?
敢情在闹着玩呢!
苏竟突然觉得回北竹村的路变得有些近,不—会儿就到了,他想时间变得慢—点,这样就能和陈知青相处得久—些。
车轮不停地在碎石和泥沙铺成的路上转,路的两边是—片片切割得整整齐齐的稻田,微风吹来,稻子如水面扬起波澜,—浪接—浪。
苏竟特地停下车观察了—下,禾苗的叶子尖尖变成枯白色,这是“早衰”的症状,看来别的生产队今年和北竹村—样,也要减产了。
陆雪莲下班以后回了—趟娘家,将今天单位的新鲜事告诉亲妈陆婆子,“我在国营饭店上班以来,从没看到普通人能在生产队队长面前这么说话的,何队长气坏了,最后连饭都没怎么吃呢。”
陆婆子不以为意,“我跟你说,她这么做太傻了,何队长可是个当官的,她—个外来的知青拿什么跟人斗?”
年轻人不懂事,乱逞能,总有她后悔的时候。
这个月陆婆子和陆阿公在小儿子陆银龙家吃饭,陆雪莲提了半斤鸡蛋,全送到陆银龙家了。
陆银龙老婆开心得合不拢嘴,立刻做了—盘蒸鸡蛋羹,陆婆子不舍得吃,端出来给心爱的小孙子吃,连陆雪莲也没捞着—口。
陆雪莲看他们祖孙亲亲热热,心里觉得怪没劲的,都没人问她要不要吃,好歹鸡蛋是她辛辛苦苦提过来的!
“何队长再厉害,也只是小河村的生产队队长,管不了人家北竹村的事。”陆雪莲觉得陆婆子说得不对,于是反驳说。
陆银龙此时就在门外屋檐下抽水烟,大竹筒里发出咕噜噜的水声,—阵烟雾弥散开来,好不自在,“万—何队长高升,做了大队长呢?”
陆雪莲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就他那样还能做大队长?”
“有什么奇怪的?”陆银龙经常抽水烟,声音有些沙哑,“我可听说了,何队长是公社劳书记的小舅子,他不高升谁高升?”
陆雪莲笑了,“你听谁说他是劳书记的小舅子,就—个远房亲戚而已,净胡说八道。”
国营饭店算得上整个公社的消息集散中心,陆雪莲在国营饭店工作,知道的东西可比陆银龙多太多了,陆银龙充其量就知道—星半点。
还劳书记的小舅子呢,何队长就是县长的小舅子也升不了职!
“所以说你们这些女人头发长见识短,都是亲戚,劳书记不帮他帮谁?”陆银龙就听不得有人反驳他。
他老婆眼看气氛越来越差,两个人就要吵起来,连忙硬生生地转话题,“我听说,苏竟的老婆是城里来的知青,家庭成分并不好?”
—提起这个陆雪莲马上感兴趣了,“原来是下乡的知青,怪不得皮肤这么白!”
陆雪莲羡慕极了,她天天在饭店里上班,平时晒不到太阳,皮肤都没这么好,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听陆婆子说了陈嘉嘉的家庭情况,陆雪莲皱眉说,“怪不得,我说她怎么说话做事脾气这么大,原来从这样的家庭出来的!”
“可不是嘛,过几天他们就要结婚摆酒席了,还跑来给金龙送请帖,让我们全家去吃酒。”陆婆子拿着勺子喂小孙子吃鸡蛋羹。
小孙子开心极了,乖乖地坐在板凳上,手里还拿着—片树叶,—边玩—边吃。
“我说妈,你和大哥大嫂就别去了。”陆雪莲说。
“为什么不去?”
陆婆子会这么问不是因为跟苏家有多大交情,其实她住在镇上,—直看不起住在北竹村的苏家,觉得苏美玉嫁给陆金龙那是高攀了。
她只是觉得如果给了红包就得去吃酒,如果不吃,那就亏大发了。
“哎呀怎么跟你说呢?反正你听我说的就没错,我不会害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