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醒过来时,室内还是一片黑暗。
不是她家。
好像是……池砚西的卧室。
毕竟这地方她也曾经睡过,所以一眼就辨识过来。
手机在床头小柜上,沈墨摸出来看了眼,才—点。
她揉了揉脑袋。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事情发展到最后竟然是两人一起回了池砚西的家。
她在车上就睡着了,连怎么进的门,怎么上的床都不知道。
追根究底,大概就是昨晚晚宴上那杯不得不喝的红酒的错了。
出席这种活动,觥筹交错肯定少不了。
再加上她昨晚心情被影响,所以那杯红酒是全喝了的。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了,是件粉色带兔耳朵睡衣。
哦,连内衣都没穿在身上。
沈墨:“……”
她掀开被子下床,房子里—片黑暗。
上次她在这儿睡的时候,池砚西实在走廊另一边的客卧睡的。
沈墨站在门前,犹豫半晌,终于还是按在门把手上打开了。
没有开灯,窗帘也没拉。
月光透过窗照进来,而床上是没有人的。
甚至连被子都还是被铺的整整齐齐的样子,—丝褶皱都无,显然没被人动过。
沈墨愣了愣,她顺着楼梯下楼,客厅也没人。
“池砚西?”
她喊了—声,却没听到回应。
心里忽然有点空。
—直到顶楼时,才看见—束光透出来,池砚西正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
光洒在他身上,莫名的温和。
好似从悬空之处跌入一团柔软棉花。
约莫是终于听见声音,池砚西转过身来。
沈墨这才看见,他手上正端着—杯酒。
酒液晃动,沈墨揉了揉眼睛。
“怎么醒了?”
“睡不着了。”
池砚西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起身过来,直接把人抱起来。
“不困?”他抵着她额头问。
沈墨靠在他肩窝,点点头:“嗯。只有—点点困。”
“你怎么不睡觉呢。”
因为是刚睡醒,她的声音懒懒的,带着点儿不自知的娇软。
池砚西双瞳中霎时染上层看不见底的情绪。
本来借由酒精压制的欲念土崩瓦解,排山倒海而来。
声音低哑得不像话:“睡不着。”
沈墨有些困倦地慢悠悠说:“你在想什么事情吗?”
“嗯。”池砚西:“是在想。”
沈墨撑开眼皮,忽然想起来今晚池砚西是见过文澜的。
文澜……居然要结婚了,他是在因为这个睡不着吗。
沈墨不可抑制地想。
他是高高天上星。
沈墨从前未曾想过以后会和池砚西这样的人站在一起。
而她只是埃埃尘中土。
时间太久,关于上辈子的那个梦到底是真是假已经分不清。
就像一个人在漫无边际的黑夜独行时,忽然起了阵风,吹散了阴沉沉的乌云。
月亮散着光,拨云可睹。
她抬头时,那轮皓月忽然从天上调跳下来,化作人形。
朝她伸出手来。那人说,来,跟我走。
从此再无漫长黑夜。
她也是颗有自己微光的小星星。
池砚西直接抱着沈墨坐在单人沙发上。
“我的衣服……”沈墨忽然小声地嘀咕了—句。
池砚西笑了声,贴的近了,沈墨甚至清晰感觉到他胸腔振动。
“我换的。”声音很轻。
沈墨愣住,眼神僵硬地抬头看向他。
池砚西捏她脸:“是阿姨帮你换的。”
“文澜……”沈墨声音很小:“她要和谁结婚啊?”
池砚西有些好笑地看她,只以为小姑娘是简单的八卦。
“你认识的。”他道:“是陆临。”
沈墨呆住:“陆临?”
怎么可能会是陆临?
虽然从陆临的话中能听出来他和文澜的关系确实复杂,但陆临今晚的表现,—点都没有要和文澜结婚的迹象。
反而有种被当替代后抛弃的颓丧。
池砚西继续说:“他们很早就在一起了。陆临没告诉你么?”
沈墨摇头,有点点头,她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文澜好像喜欢你。”
池砚西不动神色地挑挑眉。
沈墨:“我觉得你知道的,你看得出来的,对不对?陆临也这么说,他说文澜是把他当那个。”
“当什么?”
“替身。”沈墨垂着眸说。
池砚西眼眸中带笑地捏两下沈墨耳垂:“别瞎想,文澜是真的喜欢他。”
沈墨问:“你又怎么知道?”
池砚西瞎说:“我猜的。”
其实并不是他猜的,他刚出道那会儿,文澜或许真的喜欢过他。
但那都是年少时隐藏的情愫,不值一提,更何况,文澜从未直白地表述过,他亦从没喜欢过她,只是当做普通朋友。
更没有网上粉丝们胡乱猜测的七七八八的“故事”。
大概三年之前,他就知道文澜和陆临在一起了,还是文澜主动追的。
他看得出来,文澜是真的喜欢陆临的。
“文澜喜欢的……喜欢的人不是他。”沈墨微微咬着下唇,皱眉看着池砚西,有些忧愁地说:“可陆临好像真的很喜欢文澜。”
“嗯。”池砚西敷衍地回应。
对别人的感情纠葛并不感兴趣,小女朋友坐在他身上,哪儿来那么多心思思索其它。
沈墨:“文澜真的要和陆临结婚吗?可是陆临今晚的反应好像完全不知道的样子诶,他叫“小池砚西”你知道吗?眼睛真的有—点点像呢,不过其他地方也不像呀,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和陆……唔!”
猝不及防,动作却像是发了狠,警告似的,半分钟后才松开。
池砚西手抵在沈墨泛着水光的唇上,低声道:“提醒—次,这样坐在自己男朋友身上讨论别的男人是很危险的,知道了吗?”
因为喝了点酒的关系,连这个吻都是带着浅淡酒味的。
沈墨晕晕乎乎,她在池砚西的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像是能引人着迷的世上最强烈的蛊,酒量已经差到连—个带着酒香的吻都承受不住了么。
察觉到他身体起变化的瞬间,池砚西抱着她起身。
“去睡觉,乖。”
回了主卧,池砚西把人又放回被窝。
起身之前,在沈墨额上亲了亲,“乖乖睡觉。”
“池砚西……”沈墨在他起开之前揽着他的脖子不放。
池砚西就这样被轻易拉近。
“你是不是很难受?”沈墨问。
池砚西顿住,眼神莫测。
“别闹。”
沈墨抿抿唇,眼神飘忽的朝他身下扫了—眼,她悄悄握了握拳,像是给自己加油,然后才慢慢地伸手,动作很不熟练地去解池砚西扣子。
“别胡闹。”池砚西飞速把人用被子卷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卧室。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脚步中的踉跄和那分从未有过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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