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铈失魂落魄离开后,院子里的人也散了,画眉却还没反应过来,她听了大概,才确定陶铈根本不是锦瑟的金主。
可锦瑟孤身一人住在这里,来往之人她最清楚,除了陶公子就是沈公子,难道那出手阔绰的竟是沈公子?
沈甫亭气度不凡,若说大夫实在不像,更何况一个大夫无权无势哪敢得罪贵家,陶铈家大业大,没点底子的人还真不敢去翘他的墙角……
这沈公子想必是大家出来的,自然不好明说身份,而锦瑟又怎么可能跟她们说实话,若是她自己,可恨不得她们全不知道,免得人来争抢。
画眉想着心中一震,她早该想到的,难怪锦瑟宁愿冒这么大的风险也要勾搭沈甫亭,原来竟是她弄错了!
她一时大恨,这般辛苦竟是白费功夫绕圈子,抬眼看去才发现院子空无一人,只有锦瑟站在屋里静静看着她,那模样太安静了,给人一种阴森的冷意。
锦瑟见她看来,忽而微微笑起,甜美的笑容很是瘆人。
画眉一阵毛骨悚然,背脊冷意骤起,一晃神,远处的锦瑟突然不见了,她心中大惊,声音微微发颤,“锦瑟……”
一阵死一般的静默过后,天光将亮微亮,院子里幽静可怕。
“你叫我?”锦瑟出现凭空在她面前,如同阴森鬼魅一般笑起,那笑容极为古怪阴冷,直叫人汗毛倒竖,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啊!”
画眉面色惨白,慌忙抬脚离开,脚却被什么东西锢着不能动弹,低头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啊!救命啊!”她吓的疯了一般挣扎,被抓住的脚突然失去了禁锢,她一时受不住力,猛的扑倒在上,在地上滚了几遭。
狼狈抬头,却见脸颊旁一片衣角,抬头看去,锦瑟就站在她旁边,古里古怪笑看着她。
“啊!!!”画眉惊的魂飞魄散,崩溃惊叫连滚带爬的往外头跑去,跟疯了一样。
锦瑟站在原地看着她往外滚着的洋相,一时哈哈笑起,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画眉听了越发疯癫惊叫而去。
被破坏的院门慢慢升起,自动重新关上。
锦瑟笑着慢悠悠进了屋,行至梳妆台前坐下,刚头的事显然没叫她放在心上。
清晨的天还未透亮,窗子未开,屋子里还有些暗,一颗泛着流光彩色的珠子在镜子前慢慢升起,巨大的能量蕴含在其中。
锦瑟拿出一根绣花针,在指尖用力扎下,细白的指尖瞬间冒出一滴血珠,伸手在珠子上方,一滴血珠便落在了黑色珠子上,尽数被吸了进去。
片刻后,珠子便放出了耀眼的光芒,五光十色在屋里变幻,鲜艳耀眼的色彩映在她细白的面上,越显眉眼精致如画。
她缓缓伸出了手,那颗珠子慢慢落在她白嫩的手掌心,“你要乖乖长大。”她看着珠子笑的甜美,可人却安静的有一种阴森诡异之感。
春时街上人声鼎沸,来往穿梭卖花女,一条长街过去,卖什么的都有,盛唐绣庄这样的大绣庄门口更是人来人往,生意络绎不绝。
绣庄里头忙的热火朝天,而二楼的绣房却是悠闲自在,一屋子的绣娘绣功早已如火纯青,手上绣花的动作不停,还能分心闲聊话头。
其中一个绣娘开口说道:“你们知不知道陶家的那个陶铈?”
“这谁还不知道,京都有名的浪荡子呗。”
那绣娘一脸‘你不知道了罢’的表情,“先前确是个浪荡子,这些日子也不知受了什么打击,终日买醉,染了风寒也不顾,弄得陶家老爷都不想管他,听说送到了外头庄子反省去了。”她说着一脸稀奇,声音压低,“我听说是受了情伤才去买醉,那个姑娘听说是他养在外面的,背地里勾上了人,被那陶公子当场抓奸在床,气得他吐了血,场面很是火爆~”
另一个年纪稍大些的青娘闻言扑哧笑出了声,这个陶铈她是知道的,那个风流劲头啊,相好能从西城街排到东城街,若真是情伤,那可比母猪上树还要惊人。
“你可别说,当初那戏园子的花魁对陶家大公子,那叫一个痴心啊,到了后头还不是痴心错付,嫁给了一个过路的商户,离了这处伤心地,那花魁生的多出挑,当初为他寻死觅活闹出那般大的动静,还不是雷声大雨点小,这样一个风流成性的浪荡子若是为了女子半生不死的买醉,便是打死我,我也不信。”
青娘说着便看向了坐在窗旁绣花的貌美小姑娘,“锦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锦瑟手中的针线穿过素白的绣布,手腕轻转,捻着针微微抬起,姿态秀美闲适,闻言嗤笑出声,轻飘飘道:“傻子才会为了情爱寻死觅活~”
窗外的阳光微微照射下来,落在她的面上,透出了肤若凝脂般的雪白,肌肤竟白的有些透明,看上去干净美好,如仙子落凡尘一般。
即便身在闹市却别有一番静人心思的感觉,那画面便是精于笔墨也描绘不出来,直叫她们看傻了眼。
一旁木梯上“噔噔噔”跑上来的管事,一眼便望向了窗那处,“锦娘,下头有人寻你。”
锦瑟下了楼去,葛画禀正站在院子里等她。
这处绣庄是葛画禀给她找的,他先前听说她和陶铈闹得不愉快,担心她居无定所,又没有银钱入账,生计无法维持,便替她寻了这一处的活干。
锦瑟觉得很新鲜,便也应了下来,那画眉太不经玩,不过吓唬一下便疯了,不知逃了哪儿去,隔壁院子便也空了,叫她瞬间生了无趣,自然要换一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