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岁月(28)
徐家的男人们,在牢里就那么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许时忠秘密见了周家的人,怎么回事?别的人许是不知道,但是周家?朝廷的耳目,事先打了招呼,专门叫盯着这件事,看看谁都突然蹦出来。结果呢?人就突然的被杀了。
许时忠岂能不恼怒?
“周大人……”许时忠深深的看着对方,“这不光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这也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以为这只是在跟我挑衅吗?这也是在挑衅你。”
这位周大人垂下眼睑:“……我查问过了,徐家的人关在牢里,咱们的人可是一口水都没给喝呢。结果……您猜怎么着?有人拿了二爷的腰牌,另有皇后赐给的玉佩,要进去探看。不仅是看人,还拿了吃食进去……吃的吃进去不到一盏茶工夫,人就死了。那送吃食的人,犹如泥牛入海,哪里还寻的见?这件事要查,还得从二爷身上查。”
许时忠一时语塞。
许时思是自己的弟弟,是周家的女婿,两人两厢无言,说不出相互指责的话来。
“这孽障!”许时忠厉色道:“你只管拿人,将他带回来……”
“皇后……”周大人便道,“皇后那边还得请许大人周旋。”
是怕皇后阻拦吧。
许时忠就打量了对方一眼,“暗影什么从时候起,开始学会看后宫的脸色了?”
周大人微微一笑,别的话没有,只端着茶轻轻的抿了一口。
许时忠话说出去就有点后悔,但这个周家啊……现在还真不能得罪!自己便是现在紧着训练人手,也不能像是暗影一样,能把触角伸展到大周的方方面面和角角落落。
他把话又兜回来,“这事原也不该苛责。可咱们如今该同舟共济才是……别的还罢了,只这宫中,那个什么才人生了个公主,保不齐哪里的宫女小妃嫔们,谁就会生下一位皇子。这皇子虽是奶娃娃,可宫外不是奶娃娃的多的事。从宗室到勋贵,从勋贵到满朝的大臣……周大人,你说皇上要是好了,他是恨你的多,还是恨我的多?”
这位周大人眼里的暗沉一闪而过,暗影是刀,等刀反噬了主人,还想得了好?反之,许时忠就不一样了。他先是跟皇上有非比一般的情分在,皇上便是要杀,也只杀他一人。他的家人,绝对不会伤了性命。
可自己呢?周家男丁兴旺,大大小小的几辈人,百十口子呢。
是的!不管以后如何,皇上是不能再出现了。他点点头:“您说的是!宫里……我会注意,若是真有……”
“真有咱们也不能动手……还有,得看着皇后的一举一动……”许时忠沉色道,“妇道人家嘛,在宫里吃吃喝喝的,听几出戏,这都是小事……但多的却做不得。皇上还在,别放纵的皇后不成个样子。”
意思是不用因着是他的妹妹就网开一面。
周大人表示明白,就又问说:“宫里的另外一个女人呢?”
谁?
周大人不说话,只看着许时忠。许时忠秒懂,这是说文氏吧。
文氏呀,“别管她……她跟一般的女人不一样。”
不一样的女人才更叫人防不胜防。
“但她没有一般女人的蠢劲。”许时忠就道,“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你放心……她不是障碍。但是……该看着还是要看着的……”他的眼里多出了几分冷厉,“她若是有一天,又上了龙床了……那就别留了。”
说的周大人都要以为许时忠看上了文氏。
这个话题不是个好话题,周大人就问说:“接下来,徐家该怎么办?”
怎么办?
“你是熟手!”许时忠看着他笑了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当然了,拿自己的孩子套狼,谁都舍不得。徐家跟你我非亲非故的,当家的男人死了,徐家还有那么多人在呢。撒出去,我就不信背后的人不动。”
周大人的面色不曾变化,应了一声是。
等他走了,许时忠一边叫人请李诚,一边提笔写信。写给老师,那是不现实的。他回信……写给老四。另外又叫人问英姐儿,可还有什么药捎带给外祖家的。
李诚来的很快,全程黑着脸。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对许时忠惧怕的多。盖因这徐家当真了得,这京城中,竟是有一半算得上人物的人家,都跟他家联络有亲。这亲套着亲,谁知道以徐家为开始的这个漩涡,会不会将更多的人家搅进去。
别人不说,便是自己大嫂,世子夫人的娘家庶弟,娶的继室也是徐家的养女。
你看着关系套的,那边今儿一早就上门了,叫自己出来打探消息呢。自己正推脱呢,说我跟许时忠那王八蛋不熟,结果这王八蛋就打发人叫自己了。
进了书房,他正在往信封里装着信。然后亲自将信口封上,还用了蜡印。
“这信,以你的名义,捎给老四。”许时忠在信上点了点,“很重要!”
李诚也没兴趣看,直接将信往怀里一塞。
许时忠摆手,“英姐儿还想捎带东西,回头我叫一起给你送过去。”
李诚‘嗯’了一句:“那个……徐家的事……快完了吧?”
嗯!快完了。
说完果然就完了,徐家剩下的人全都入罪,发配辽东。
等李诚叫把信送出去,这消息才出来。
辽东?辽东什么地方?
银州丰喜!
不是金家的地方吗?
许时忠这是想干啥?
四爷和桐桐也顾不上许时忠想干什么,京城的消息传过来,且需要时间呢。
三爷那边忙着春耕的事,其实也不用他干啥,都有老农看着呢。孙氏在绸缎铺弄来了上等的布料之后,那就更满意了。知道林雨桐是真心实意的想好好的给她闺女陪嫁,那她这当娘的,还有啥心思?很多细致的活这不都得当娘的来嘛。
所有的精神都被嫁妆占据了,琅哥儿在学馆里,也不一定每天都按时回来。反正大部分情况,是被路六爻叫去了。琅哥儿还怪信服路六爻的,有时候晚上不回来,说是跟姐夫住,孙氏也不计较。放在那边特别放心。不过是也因着琅哥儿常去,倒是叫路六爻那边被照顾的更好。
大房那边改变最大,除了小徐氏,好似人人都变了。那父子俩出来走动了,瑞哥儿早上甚至能跟着晨练的那些小子一起慢跑两圈,过来跟林雨桐学一套养生拳。
瑞哥儿一好,别人不说,姚氏看上去便开朗多了。虽然夫妻两人还是不能同房,但这总好过守着一个整天吊着一口气的人强。日子不能只看眼前,还得朝以后看。养上三五年,彻底的好了,到那时候也来得及。徐氏和老太太也常开解,说这生孩子,二十三四的时候是最好的。其实不用开解,姚氏心里也想的明白。哪怕从此以后,就像现在一般,每日都能见两面,说上几句话,她也是心满意足的。
而小徐氏,却真不出门了。哪怕是金伯仪如同翩翩谪仙一般,能在宅子里四处活动了,她也真不出来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