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梦怀孕之后,许星河对她是处处小心谨慎得很,上下班安排司机接送,每天吃的也都是寰球国际特意聘请的厨师做的送过去。好在雪儿和于露可以独当一面了,向薇和陈源在外地工作,雪儿和于露都可以负责。
只不过,陈清梦还是能感觉得到,许星河的那一点点、一点点的不满的。
他不希望她上班。
不是怀孕之后才发现的,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陈清梦就感觉得到,许星河不太喜欢她上班。
他喜欢她陪在他身边。
就像上学时候一样。
那个时候的陈清梦,除了上课的时候是老老实实趴在桌子上睡觉发呆以外,其他时间都是在许星河身边的。
一开始许星河并不待见她,她就在走廊里,隔着窗户看他。
她的目光向来大胆,根本没有那个年纪少女特有的矜持,别人暗恋许星河,都是借着上厕所的名义路过他们教室,然后趁机,装作不经意地撇坐在走廊窗边的许星河一眼,目光浅淡,在浮光掠影中消失的很快。
可是陈清梦和别人不一样,她向来都和别人不一样。
和别人都一样,怎么能吸引到许星河的目光呢?
崇雅中学有三千多名学生,暗恋许星河的女生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吧?可是许星河注意到谁了吗?记住谁了吗?谁在他那里有过一番特殊席位呢?
并没有。
他依然目光浅淡,不为任何人停留。
陈清梦不要做他眼里的短暂瞬间,她要做最特殊的那一个,能停留在他眼底永恒的那一个。
既然如此,那就得做最特殊的那一个,这样,才能吸引到他的目光。
所以她和钱伯炀那群狐朋狗友在走廊外大声讨论许星河,她从不隐藏对许星河的好感,掐着一把似江南三月柔软春风的好嗓音,软糯地说:“可我就是喜欢许星河呀。”
后来她慢慢地靠近他,下课之后就跑到他们教室,把他的同桌赶走,坐在他身边,撑着下巴仔细地打量着许星河的侧脸。那个时候是秋天,秋意浓,温暖的阳光把一切都照耀的温柔绵长,就连许星河冷削侧脸都无端变柔和了几分。
她喃喃道:“许星河,你怎么长得这么……”
他慢条斯理地转过头,眼风扫向她。
她眨了眨眼,突然十分轻佻地往他的脸上吹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仿佛窗外一簇一簇的花开,“你怎么长得这么合我心意呀?”
换来的是他的一阵淡笑。
但这并不阻碍她的下一步,她靠近他,在他耳边也很轻很轻的吐了一口气,她压低了语气,在嘈杂的教室里,用只有彼此听到的细碎声音和他说:“你真的全身上下,都特别合我的心意,你只能是我的男朋友。”
声音落下,上课铃声十分不友善地响起,打破这寸暧昧。
她手忙脚乱地从位置上跳起,离开教室。
同桌回到原位,无意中瞥到许星河发红的耳朵,疑惑道:“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说:“太阳大,热。”
殊不知是因为有人挑起一抹春漾。
下课便是放学,陈清梦背着个装了一大堆零食和一大堆小黄书的书包来找许星河,她缠着许星河回家,许星河有辆自行车,陈清梦一屁股坐上去就不挪,死皮赖脸地缠着他:“你有本事就把摔下去。”
许星河哪里会把她摔下去呢?
他装作一副很无奈的妥协模样,坐上前座,脚踩踏板,迎风骑车。
学生时代,陈清梦是真的爱缠着许星河。
其实不管是学生时代还是现在,陈清梦仍旧是爱缠着许星河的,只是她现在很清楚自己还有工作要做,人这一辈子,除了爱情,还有生活。
这些年上冒出无数的声音,倡导年轻女性即便结婚了,丈夫很有钱,她也需要有自己的工作,这样即便在琐碎的柴米油盐中,女人也会稍稍有底气些,男人也会觉得女人不是自己的附属品,而是和自己并肩的人。
陈清梦也是被洗脑的那一个。
但是真正工作之后,每天的奔波忙碌把她击垮,她讨厌死每一个曲意逢迎的时刻,也讨厌每一次的应酬。没和许星河重逢的时候,她有过无数个“算了不干了回家啃老得了”的念头,后来又被“妈的老子已经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努力工作”这个念头取代,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坚守一线……
说句实话,这个年头,有几个年轻人喜欢工作的?
她毕业之前想着好好工作,争取四十岁退休,工作之后的想法则是,争取三十岁就退休。
工作是真tā • mā • de累啊!!!!
和许星河在一起之后,许星河明里暗里也说了很多次,让她不要工作了,在家待着就好。不过都被她拒绝了。
可是怀孕之后,她孕吐严重,好几次在拍摄现场干呕,呕的向薇都怕了,开始劝她:“你说你这么工作到底图个啥啊?就不能好好当你的许太太吗?”
陈清梦说:“那你工作图个啥?”
向薇:“我喜欢啊。”
她还是第一次和别人提起这件事,眼里盈盈有光,“说实话,我做艺人从来都不是为了钱,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感受过缺钱的滋味,而且我父母一直都和我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我喜欢拍电影,喜欢拍广告,喜欢成为一个艺人,这就是我工作的原因。”
“那么你呢?”
陈清梦坐在保姆车里,保姆车将外界的天光隔绝大半,她隐在暗光中,情绪看不太真切。
许久之后,她说:“我以前挺喜欢的。”
“那现在呢?”
“现在……从我开始应酬开始,就对这份工作渐渐丧失兴趣和好感了。”她很坦诚地说。
不管是人还是事,接触之前总会保有美好期望,脑海里会有一个滤镜自动将其美化,勾勒出无比美好的一面,然而接触之后,渐渐发现,原来事实并非如此,原来抛却我自己那一个美好的滤镜,现实惨淡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