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和平这时才恍悟,之前在北京时,岑月对自己说过的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诸如“包养你要多少钱”“你愿意做上门女婿吗”等近乎童言无忌的言论,原来是真的。
据他判断,岑飞健的身家应是相当殷实,举手投足也不似一般的暴发户。
至于岑月,一声招呼后,她也不再跟他搭话,坐在靠门边的沙发上,低着头玩手机。岑飞健看女儿一眼,也由她待了。一包厢的老爷们儿,喝酒唱歌那是例行作业。顾和平交际能力没的说,和谁都能称兄道弟。不多久,也是半斤酒量入了喉。
沾了酒,乙方那个能管事儿的就有点云里雾里乱搞了。豪迈一挥手,把经理叫了进来,舌头捋不直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很快,进来一堆长腿旗袍美女,香水味驱逐酒味,顾和平差点没被熏晕。
他坐在长沙发上,还没缓过劲儿呢,衣摆就被人扯住,晃了几晃。
顾和平晕着脑袋侧过头,就看见不知何时窜过来的岑月。
她歪着头,白皙干净的一张脸上是被流彩灯耀出来的光亮。顾和平下意识地低下头,“你说什么?”
岑月大声了些,告诉他,“你选左边第三位,她在这里的点单率很高的,服务评价不错。”
顾和平:“……?”
“其它的就别选啦,都是老油条了,你不会喜欢的。”
顾和平心想,小姑娘,你特么真是个人才啊。他甚至一瞬间恍然,她说过对自己有好感这回事,是不是幻听来着?哪有给喜欢的人推荐别的女人的?
“不好。”岑月忽说:“我爸要唱歌啦。”
“什么?”
她已拉住他的手站起身,“我们走吧,我爸唱歌可难听。”
出了包厢,她一直揪着他的衣袖,顾和平哎哎哎地叫唤,“我衣服都要被你拽下来了。”
岑月说:“拽下来不正好?”
“啊?”
“刚看到那么多美女,你应该很热才对。”
顾和平听出她话里有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拐着弯儿骂我。”
岑月点点头,“就是让你知道。”
顾和平诶嘿一声乐了,“你叫岑杠杠吧。”
到这,岑月终于笑了起来。
两人站在窗户边透气,顾和平问:“你拍完那电影,是不是从青海直接回的山西?”
“没呀,我还回北京收拾行李了。”
“以后怎么打算?留家还是去北京?”
“先在家陪陪我爸。”
顾和平“哦”了声。
岑月问他,“你过来出差的?”
“嗯,谈合同。”
“那你好好谈吧,别跟他们一块儿玩。”岑月一本正经道:“你要想玩儿,问问我,我带你找对的地方。”
顾和平哭笑不得,“喂,小姑娘,能不能矜持点了?”
岑月说:“我要矜持,你就不会知道我对你有好感啦。”
顾和平躲不开她注目的视线,坦然,诚实,还有一分恰到好处的升温。好像表达心意这回事,是她人生字典中再正常不过的习惯。就如喜欢晴天,喜欢喝奶茶,喜欢跳钢管舞一样简单。
顾和平当然不为所动。
这么多年下来,自己对别人说过的胡话鬼话太多,早就刀枪不入,心如硬石了。他看着岑月,就觉得这姑娘简单、直接,心思不躲不藏,有小聪明,但没坏心机。
岑月站得腿有点麻,对他抬了抬下巴,“走算了呗,我送你回酒店。”
顾和平笑,“会开车?”
“开车来的,有证驾驶。”岑月径直朝前。
这应酬局可有可无,走与不走都影响不了什么。顾和平随她坐电梯下楼,岑月走得快,先去取车。没两分钟,一辆拉风的大摩托就停在了顾和平面前。
岑月戴着一只黑色头盔,短短的机车款羽绒服,单脚撑地,双手扶着车把,酷酷冲他吹了声口哨,“上车。”
她还丢过来另一只头盔,骚粉骚粉的,后脑勺还印了个y。顾和平把头盔转了一圈,满眼嫌弃,但最后还是戴上了。
他坐上后座,调整坐姿,“我记得你在北京是不是也骑过一次啊?带着小西。”
“嗯。”岑月言简意赅,油门一拧,轰隆隆,“走了。”
速度一上来,顾和平便往后仰,下意识地抓住岑月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