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弦轻咳一声,倒也没有太惊慌,他镇定地从晏瑾身上下来,神色如常地同四长老打招呼:“师叔晚上好。”
四长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晏瑾,欲言又止。
沈知弦道:“师叔不认得我们了?”
四长老神色木然:“你……他……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他连今夜过来是为了什么都差点儿忘了,满脑子就只有沈知弦与晏瑾两人亲密相拥的画面——小师侄和小师侄徒弟出门一趟,这都发生什么了?!
沈知弦偏头想了想,委婉道:“大概是,道侣之间的正常行为?”
四长老:“……”
四长老:“???”
四长老呆滞得无法回神。
沈知弦贴心地留给他接受的时间,自去取了茶具等物,在旁边小玉桌上泡起了茶。
沈知弦这儿无一次品,上等灵茶叶在滚烫热水中舒展开来,淡淡的茶香终于唤醒了四长老,他长舒了口气,抹了把脸:“这事儿你们该好好斟酌。”
沈知弦抿茶的动作一顿。
晏瑾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握拳。
四长老道:“虽然我们清云宗不会干预弟子们的私事,但是你们这么没名没分的一块儿也不好,若是想好了,就该好好选个日子定下来……”
四长老回过神后,越说越得劲:“宗门里很久没有热闹事了,趁着这机会,好好热闹热闹……”
沈知弦望了晏瑾一眼,哭笑不得,眼见四长老说得双眼发亮,他只能出声打断:“师叔,这件事我们会好好准备的。您深夜过来,是有何要事吗?”
四长老意犹未尽地住了口,终于想起来正事,他犹豫了一下,在昏暗的夜色中,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沈知弦,慎重地问:“是你回来了吗?小岁见?”
——四长老果然是知道自己曾被夺舍一事的。
沈知弦心头一松,毫不迟疑地点头:“师叔,是我。”
他站起身来,微微敛了敛神色,恭敬地朝四长老深深鞠了一躬,感激道:“师尊与师叔当年辛苦,晚辈不敢再忘。”
这神情姿态,绝不可能是那夺舍的怪物能做出来的。就连几年前沈知弦性情有变时,也不大一样。
四长老不说话了。不知他想起了什么,夜色里,他眼底逐渐泛起水光,他抬起手来,端起茶杯,也顾不得茶水滚烫,咕嘟一下一饮而尽,压了压心底的激动,好半天才哽出来一句话:“温师兄若是知道了,该多高兴……”
当年沈知弦出事时,他被温师兄拽着一块儿救人,见多了温师兄愁眉不展叹息不已的情形。
沈知弦是难得的天才,被夺舍了,他自个儿也惋惜过许久,也曾拼力去救治。只是后来温师兄去了,那夺舍的半魔没了压制,行事越发乖张,他没法子,只能暗自琢磨,守着那点儿微渺的希望。
终于,他真正的小师侄回来了……
只可惜,温师兄再见不着这一幕了。
他伸手扶起沈知弦,欣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三人各自坐定。沈知弦真实的经历听起来太匪夷所思,若非他是当事人亲身经历了这一切,他自已都难以相信。
他也不愿四长老担忧太多,便捡着轻松的事儿略略解释了一番,只道是这趟下山,找着了鲛鳞治好了心疾,彻底将那夺舍的半魔给驱走了。
四长老问了几句,确认他是真的回来了没事了,先是舒了口气,尔后又皱了皱眉:“这么说,你们是一路同行,未曾分开过?”
沈知弦颔首:“大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