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斯年回来的时机正好,余姨余叔他们当即就启动了停滞许久的婚礼流程。
趁着人在,又是年节时候,还是赶紧把两个小年轻的婚事办妥了才是正经,不然再拖下去谁知道会不会还有其他什么意外,或者酒席还没办,娃娃先被他们造出来了,到时再着急忙慌地补办就不好看了。
这种担忧也不是没有可能,单看卫斯年一回来立马和钱宝红搬去新房住就可想而知了。
两人同吃同睡的情况下,做点小夫妻间的亲密行为是理所当然的事。
没看钱宝红在搬进新房的第二天都没能起得来么。
卫斯年倒是神清气爽地下楼端了早饭上去,看得余姨余叔欢喜期待又担忧,索性加快了举办婚事的速度。
小年轻贪欢很正常,他们做长辈的尽力描补就是,总归不会让喜事差了去。
就在这般的紧锣密鼓中,早已准备妥当的婚礼终于姗姗来迟。
婚礼是在部队的大会堂举办,余叔特地借用的,邀请了诸位领导和同僚下属们前来观礼。
毕竟是喜事一件,且新郎官还是刚立下大功前途无量的炙手人物,众人十分愿意过去凑个份子沾沾喜气。
所以到了婚事当天,几乎部队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外加政府那边特地过来道贺的,以及被两位新人分别邀请来的,一时间热闹纷纷。
婚礼现场是余姨亲自带着人布置的,显得格外喜庆却又不会让人感到铺张浪费。
这样一来,场面营造的十分之好,牌面、热闹都有了,就是接下来的新人婚礼环节有些微简单。
只见两位新人站在**下,双双握拳举着手臂喊上一遍革命誓言,然后再叫当证婚人的部队老首长颁发一张代表成为法定夫妻的结婚证书就完了。
并且那结婚证书还是早就领了的,这会儿出现不过是走个过场。
紧跟着的是新人被长辈带着到各位领导面前聆听教育,大多都是说几句主席的红色语录,讲一二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等祝贺之言的差不多都是平日里相熟的人了。
对钱宝红而言,整个婚事流程下来,比之旧时候或者后世的婚礼来说太过潦草,不像是在结婚,倒好似正进行什么誓师大会,令人哭笑不得五味杂陈。
世事如此,钱宝红并不觉得随大流不好,所以一切都照着安排去做,没出一点差错。
只是过后感觉这样喜庆的场景略显熟悉,好像曾经发生过一般。
期间与卫斯年眼神交错的时候,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同样是大红的双喜、热闹的道贺人群,以及与他们现在不相同的,两位新人是在拜天地高堂……
“累了吗?快结束了。”卫斯年看出她的晃神,伸手扶了她一把关心问道。
钱宝红神情一怔,那些突如其来的奇怪画面又刹那间倏忽急逝,如同从来没出现过一样,任她再是努力回想都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只知道她刚才应该是回想起了什么,那画面陌生又熟悉。
“我没事。”她掩下心思朝卫斯年笑着摇头。
对于刚才那点异样之处,钱宝红心有猜测,暗自琢磨着里面的因果关系。
之前就推测到她应当不是第一次穿越了,所以刚刚那些闪现的画面,难道是她之前穿越别的世界时的记忆吗?
不然解释不了它们的存在。
钱宝红在现代的时候可是单身狗一只,来到这个世界后更是只有卫斯年一个男人,哪会和别人结婚呢。
那只有可能是之前穿越过但是被她遗忘了的世界了。
晚上,婚宴结束,钱宝红坐在新房的梳妆台前写东西,想把最近特别是今天发生的事仔细记下,然后收进小空间里。
之前的世界她不记得,忘记也就忘记了。
但是这个世界中有她惦念的人,她不想以后连他都忘掉。
所以,她将重要的事都记在纸上,并附上卫斯年的相片,一起放进小空间里收好,往后如果真的还会穿到别的世界去,这些都将是她宝贵的记忆。
“在写什么?”卫斯年洗完澡出来突然出声道。
钱宝红自然地收起笔,笑了笑只说是写回老家的信。
这也不算骗他,她早前确实给老家那边写了封信,告诉了一声她结婚的事情,虽然决定疏远着不来往了,但总归还是名义上的亲人,适逢人生大事,写信告知他们也是应当。
卫斯年没有追根究底,头上滴着水走过来就想抱她,被钱宝红推着去擦干头发。
等她也洗完澡出来,卫斯年已经坐在床上等着了,正慵懒地随手翻着他们宣誓时用的那本红色思想指导书。
见她收拾好了,他抬头朝她招招手,眉眼深邃。
“过来。”
“…………”
钱宝红踟蹰着走过去,刚到床边就被一把拉住,抱住腰拖了上去。
她轻轻挣扎了下,心知今晚难逃一劫了。
洞房花烛夜,人生一大快意时,卫斯年怎么可能轻松放过她。
“灯,先把灯关上。”钱宝红勉力为自己争取。
卫斯年正埋头辛勤准备着,哪里还肯应她,不到片刻就把人扯进波涛滚滚的花海之中,再顾不得什么灯不灯的问题。
小船儿摇摇晃晃,吱吱呀呀,语不成调。
直到这个时候,钱宝红方才知道某人的厉害,证明之前那几回不过是人家浅尝辄止罢了,此时此刻才算是真正放开了手脚,全力施为。
光影摇晃之间,男人沉浸其中的脸庞忽然发生了变化,表情神秘莫测。
他突然开口问道,“喜欢吗?”身姿举动依旧,语气慵懒又肆意。
钱宝红恍然点头,只觉得有哪里不对,却暂时没精力思考什么。
“那跟我走吧。”男人的话再次响起,仿佛缠绕在耳边,充满了无限诱惑力。
钱宝红下意识就要继续点头,但在下一瞬身子一僵,脑海里闪过的白光带来一幅令人心悸的画面。
那是一间满目雪白的房间,好像是在医院,只是病房里没有医生和护士,只有当中停放的一张病床和一旁各种闪烁着信号灯的医疗器械。
病床上面躺着一名脸色苍白的姑娘,那姑娘的面容和现代的她一模一样。
或者说就是同一个人。
因为这个意外,钱宝红没有来得及应声,惹得头顶的男人低沉一笑。
随着这一声,光影瞬间停滞,世界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静止不动,四周的画面变得像是水墨画一般缓缓褪色、消失。
一片空茫茫中,只剩下他们依然交叠的两人。
“你是……”钱宝红疑惑至极,心中恍然划过一丝明悟,却怎么都抓不住。
她知道他是卫斯年,但她此刻也明白他不单单是卫斯年,那他到底是谁,为何而来。
男人没有回答,在周围的水墨画快要褪尽之时,他就着彼此拥抱的姿势猛地俯身而下,一边堵住她想问什么的唇,一边拖着人往下掉落,伴随着身周光影的变换,如同一步一步坠入深渊。
与此同时,两人的身形渐渐变得越来越透明,直至完全消散。
消散的前一刻,钱宝红脑海里还在想着之前闪过的那一幕,暗自猜测她在现代时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还有救,那个病床上的自己会不会正等待着她回去,卫斯年又是怎么回事等等。
一切皆未可知,失去意识前,满腹疑惑未解的她只听到一声万分熟悉的机械电子音。
[任务失败……坠往深层次空间……重新投放]
1975年春,榆树湾钱家村今儿个很热闹。
因为繁忙的春耕刚刚过去,他们村就迎来了一场喜事。
正是生产队长家要给他们的宝贝小闺女办婚礼,村里的众人不管有事没事,都跑去凑个份子露露脸,说不定入了队长的眼,下一回上工就能分到清闲的活计呢。
说来他们十分羡慕今天的新郎官韩知青,下放过来没多久就能被钱家小闺女看上死活要嫁,那家伙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就是他那弱唧唧身无二两肉的模样有些惹人嫌,一副风吹就倒似的,连钉耙都拿不动,干啥啥不行还狗眼看人傲的很,根本不像靠得住的爷们。
也不知道钱家的小女娃是不是眼瞎,怎么就瞧中个城里来的白面书生了。
被大家伙私下嘀咕眼瞎的钱宝丽正坐在布置喜庆的新房里一脸懵,在外面的人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换了个芯子。
原主因为终于要嫁给心上郎了,欢喜异常地啃下一口酥饼,人就给噎没了。
然后宝宝牌钱宝丽来了,猝不及防地接手现下这么个摊子。
外面的气氛煞是热闹,透过报纸糊的窗户清晰地透进房间,然而钱宝丽却无暇关注,稳住心神准备先查探一番自身的处境,然后再做打算。
只是她的时间明显不多,刚刚探查出自己有个金手指小空间,院里的唢呐声骤然响起,就有人推门而入。
“丽啊,快跟妈出去,要拜天地啦。”进屋的中年女人一脸喜气地说道。
钱宝丽:“…………”
刚穿过来就拜天地,你怕是在驴我?
然而事实确是如此,眼前这位面貌娟秀风韵犹存的大妈就是原主的亲娘,如今也是她亲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