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训完那些小混混之后,陆玉便很顺利地赶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车上没有空调,但是胜在人少,没有日光的这边窗户开着,凉风能够吹散空气中的闷热感。
今天本来就是城南一中结束暑假的补课的日子,不然原主和夏宣明也不会在这种闷热清闲的下午,出现在学校以外的地方。
原主提的手提袋被放在陆玉右脚的位置,里面装着两本行楷字帖和她从书店买的辅导书。
陆玉侧过脸,看着街道和树影飞速的后退,把电话亭里报警的夏宣明迅速地甩在了身后。
系统有些忧心忡忡:“就这么不管他了,不要紧的吧?”
一天到头想着毁灭世界的反派当然都不是什么好人,除了能力出众,他们的一大特质就是十分记仇。
反派的报恩基本是指望不上的,反派的报仇肯定是百分之百能收到。
从现在起,到七年后的这段时间,这个世界都是一个和平的法制的社会,不能随便打打杀杀。
虽说它的宿主有一身武力,可行事多了很多枷锁,在这种情况下,得罪夏宣明显然不是好选择。
陆玉给了系统一句解释:“对他那样的人来说,如果我留下的话,才会显得多余又愚蠢。”
得罪反派的确是没有什么好处,不过目前而言也没有什么坏处。更何况从反派的行为来看,他还不至于到只要不帮他帮到底,就怀恨于心的地步。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陆玉压根就没有打算兢兢业业的去刷反派的好感度。
夏宣明长得不差,入高中补习了才没几日,就被人惦记上,念念不忘,在他成为国家保护的重点人才之前,想来也是惹了不少桃花。
陆玉不信这里头每一朵都是烂的,她们这些真心爱慕夏宣明的,费尽心思做不到的事情,她不觉得自己这个不擅长感情戏的人,能够用自己装出来的痴情打动夏宣明。
与其指望感化黑心的反派,她还不如把这些时间和精力拿来好好学习。
好歹做完了一次任务,相处了十多年,系统多少能够搞清楚陆玉的脑回路:“好好学习,你是想要自己研究出治愈的药剂?”
不是它瞧不起宿主,可是时间很短暂,它的宿主现在只是个平凡的女高中生啊。
陆玉一句话反驳了系统:“夏宣明现在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高中生。”
他可以做到的事情,她也一样可以。夏宣明的确是这个小世界的救世主,是唯一有希望研制出拯救人类的药剂的人,但她陆玉,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个逻辑听起来很有道理,十分令人信服。系统检测了上个世界提供的能量,就算是任务失败了,它们一人一统两个还能苟一苟,运算之后,它愉快地做出了判断:听宿主的。
“叮咚,麒麟花园到了,上车的乘客请注意,下车的乘客请走好……”
十秒钟之后了,陆玉拿上了原主的手提袋,走进名为麒麟花园的高档小区。
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不多,悲伤的情绪倒是颇为浓厚。一路上陆玉细细消化完毕,对自己现在的身份和人际关系有了基础的了解。
原主陆笙,和她同姓不同名,是个城南一中念高一的女高中生,今年十四岁零三个月。
陆玉现在的家独门独栋,是套带院子的复式小洋房,两层加起来大概四百米的面积,一共四间房。
大阳台和厨房和卫生间都在一层,上面四个房间和一个露天小阳台。一个是书房,一个是陆笙父母的房间,一个是陆笙的,一个是她的钢琴房和练舞室。
她拿了放在荷包里的钥匙开了小院子的铁门。
在花园里摘菜的女人抬眸看了她一眼:“放学啦。”
陆玉顺着她的声音看过去,中年女人的脸看起来和原主有三分相似,身上穿着比较花里胡哨的衣物,脖子上还戴着一条特别粗的金项链,在夏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陆笙残留在这个身体的情绪似乎变得更悲伤了,甚至还夹杂着几分畏惧和厌恶。
这是陆笙的亲大姑,现在和她一起住。
院子里本来种了很多的花草,只是它们全部被眼前的女人折腾死了,花圃里的花朵也被拔得干干净净,种上了各种蔬菜瓜果。
陆玉进了屋子,又解锁了一部分原主的记忆,走到楼梯上,她仰头看着一楼平台的位置发愣。
现在她所站立的位置,本来应该放着一个巨大的相框,上面男帅女美,年轻的夫妻两个笑容特别甜蜜,但是现在,它因为碍到了某些人的眼睛,被人摘掉了,只剩下两个钉子留下的洞眼。
在两个月之前,陆笙收到了城南一中素质班提前批的录取通知书,家里开开心心的为她庆祝,然后爸妈出去购置礼物的路途中,因为遭遇酒驾司机,双双在这起车祸中丧生。
陆笙一个刚刚初中毕业的小姑娘,浑浑噩噩不知所以然。她的爸妈都是知识分子,在大学中相爱,赶上国家号召计划生育,就只生了她一个。
家里虽然算不上特别有钱,但是有一套早年买的小洋房,还有另外两套房子作为投资,现金加上其他股票,存款大概有一百万左右。
在这个不大的四线城市,陆家绝对算得上中产家庭。不过不同于上个世界的小姑娘陆玉,前者死了爹娘,家产有祖父给她守着,叔伯婶母都是好人,待孤女陆玉十分怜惜。
后者今年十四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遭逢大变,就被“好心”的亲戚以照顾她为由,住进了属于她的家,把陆爸陆妈留下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
小姑娘的童年回忆全部毁了,家里的钱也被姑妈以各种借口拿走,挪做她用。
好在陆笙并不只有大姑一们亲戚,否则就凭着她这亲大姑一家的厚脸皮和鸠占鹊巢的本事,她怕是连自己的房间都保不住,只能在阳台上窝着。
明明是这个家的主人,却和被杜鹃鸟抢了食的幼鸟一样,过得凄凄惨惨,好不可怜。
陆玉回到陆笙的房间,从上锁的抽屉里翻出原主写的日记。
厚厚的日记本里记录了各种琐碎事情,也抒发了小女孩的情绪。
从父母死去的悲伤,无所适从的茫然,到对大姑一家的依赖,再到认识她们真面目的愤怒。
对方住进来才不到一个月,便把她和父母的共同回忆,她的童年记忆给彻底毁灭了。
小姑娘脸皮薄,又被教导得很懂礼貌,连脏话都不会说,怎么可能干的过在社会上浸淫多年,生了一对儿女,脸皮比城墙还厚的陆家大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