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他所料,那些求子心切的妇人去雪寂庵上香,实则却是在雪寂庵偷汉子。有主动的也有被动的。
比如谢氏的儿媳妇,那是真心去求子,却被连玉引0诱0奸0污而怀了胎。这事被谢氏发现了,她本要揭发,却不知连玉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将那半老徐娘给收入了囊中,于是成了婆媳共侍一夫。
如今谢氏被连玉撺掇着又想来害季泠,也亏得季泠的性子不爱交际,加之鼻子又灵,否则还真不定会有什么结果。想着楚寔就觉得后怕。
当然这些污糟事儿,楚寔一般是不会拿去污季泠的耳朵了,可若是不跟季泠说的怕,又怕她踏入陷阱,毕竟季泠并不是次次都能有如此好运,恰好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雪寂庵的事儿已经打听明白了。”楚寔简要的说了一遍,细节就没必要告诉季泠了,济南府多少妇人的清白都坏在了雪寂庵,甚至还有不少官眷,所以义教才能如此猖狂。
季泠惊呼地捂住嘴巴,她自己也忍不住哆嗦。若是她和楚寔已经圆房,而又久久不能怀孕,指不定当时就跟谢氏去了雪寂庵。“表哥,我……”
楚寔轻轻地捏了捏季泠的肩,“没事儿,跟你说这个不会为了吓唬你,你做得很好,如今义教无孔不入,处处小心些总是好的。”
季泠点点头,想楚寔保证道:“我一定不出门的,表哥。”
楚寔换过衣裳就去了前院。因为最近他们在连玉身上有不少发现。
这人就好似义教的中枢一般,从他身上牵出去了无数的线头,楚寔估摸着自己是钓到大鱼了,甚至怀疑他可能跟白莲娘子关系很近,亦或者他本身就是白莲娘子。毕竟连玉是可以忽男忽女的。
可另一方面,那窦五娘也是个关键人物,跟她联系的人也颇多,只不知她和连玉又是什么关系。
但楚寔并不着急,也没想着一夜之间就要将义教连根拔起,他有的耐性。
不过因为有楚寔坐镇,义教最近几次在山东的进攻都以失败告终,内部说不定已经有了分歧,所以行动越发地急躁和频繁,破绽也就更多。
日子这么一晃就进入了五月,楚寔忙于清理义教,在内宅待的日子就更少了。而内宅的厨房那边自然是怎么阔气怎么修,进展也很慢,因此季泠实在也没多少打发时间的东西。只能做点儿针线什么的,或者弹弹琴,看看书。
以前在蜀地,她还乔装出过一次门,这次却再不敢。那会儿楚寔还会请厨师上门教她菜式,如今也是不能。
是以楚寔偶然弄脏了衣服回内宅更衣,却见季泠就蔫儿哒哒地以手支肘地望着窗外的天,满是向往。
再文静的人,在一间屋子里关久了也难免向往外面的生活。何况季泠如今连后面的园子都不能去,活动的空间比犯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也不知季泠在想什么,连他进了院子她都没发现。楚寔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觉得她的脸色似乎又苍白了一些,心里有些不忍。想起过去的这几个月,才发现自己对季泠实在太过苛刻了,完全没为她想过。只想着她能安安静静地待着,让人无法对她下手。却忽略了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季泠也实在太乖了,乖得楚寔不能不自责。
“在想什么呢,阿泠?”楚寔出声道。
季泠听见楚寔的声音,眼睛一亮,放下手肘迎到门边,“表哥,你怎么回来了?”
楚寔道:“我回来换身衣裳。”
“哦。”季泠眼里的光彩黯了下去。
楚寔不假思索地开口道:“明日是端午,虽然今年因为义教的事儿,济南府不办龙舟赛,不过端午的街上还是热闹的,你想出去看看吗?”
季泠怯怯地道:“可以吗?”
楚寔笑道:“当然可以,正好我也休息一天,明日陪你出门。”
“真的吗?!”季泠欢喜得都想跳起来了,“真的吗,表哥?”
楚寔点点头。
“可是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季泠想了想又退缩了。
“不会,阿泠怕是天底下最不会给人添麻烦的人了。”楚寔替季泠理了理鬓角的头发。
季泠的脸立即像涂了一层胭脂一般,粉扑扑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睫毛扑扇如一柄小扇子,眼波里全是感激,弄得楚寔更是自责。他不过才付出了一点点,还本就是他该做的,却得来了季泠满心的欢喜和感激。
真是个傻丫头啊。
尽管楚寔忙得恨不能有□□之术,但次日还是信守了承诺,一大早就唤起了季泠,领她去了趵突泉。
因是五月里,日头已经晒得人流油,所以自然是早起出门比较清爽。
季泠的激动是无以言表的,虽说以前也曾跟着楚寔出门,但单纯为了游玩这却是第一遭,且还是楚寔为了陪她而主动提及的。
趵突泉在坤顺桥南,离督府却也算不得太远。季泠戴着帷帽由楚寔亲手扶着下了马车。
虽说日色还算早,但似趵突泉这般拥有“天下第一泉”的名胜之地却也不会游客匮乏,但今日周遭却是静悄悄的,乃是楚寔带来的几十名侍卫将附近围了起来,不许闲杂人等干扰。
“此地也没有人,把帷帽取了吧。”楚寔对季泠道。
季泠应声抬手,不过还是楚寔先动手帮她把帽子取了下来,但她脸上却依旧还罩着一层薄纱,只露出两只眼来,但即便如此,那眼里却仿佛已经倒映了艳阳般光彩夺目。
对走遍了天南海北的楚寔而言,再美的景致也已经无法让他升起持久的惊喜,顶多就是“哦,还不错”这样的感受。但看季泠的眼睛,则如孩童初见蜜糖一般欢喜得无以复加,还真是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