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一开始,吉布楚贺便了解了胤祥的一生。
她得知他在未来有个琴瑟和鸣的妻子之后,开始远远地躲着他。
她总担心自己的存在会破坏他们命中注定的姻缘,最后惹得他讨厌,亲手葬送他们青梅竹马的情分。
她想,年幼的自己“去年”从京城回到草原,躲避流言和九福晋是假,因为窥知未来伤了心才是真。
如果她上辈子能像这些来自未来的女子一样,没有将预知的未来轻信为上天安排的命运,敢于破茧而出,追求自己向往的幸福,那她前世的人生兴许就会不一样。
吉布楚贺这样反思过,但也自认那几十年过得有始有终,纵使此情可待成追忆,该放下的也放下了,并没有什么想要修补的遗憾。
重生是个意外,不过身边的事物和记忆中一样,一成不变,一如往昔,她没心思费力改变。
只有合欢这样来自未来的灵魂不一样,像西洋景一样新奇,又像话本子里的角色一样吸引人。她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也觉得很有意思。
不过,这次确实是他们牵扯了合欢,引来了太后的召见。吉布楚贺猜想合欢孤苦伶仃,人生地不熟,在陌生的异世生存很不容易,还不知道如何应对太后,便细细地问起了她的情况。
就如太子妃和五公主所说,合欢才入宫不久就从掌针宫女沦落为洒扫宫女。
掌针宫女是主子面前最得脸的职位之一,无论是主子们穿戴的衣物,还是馈赠赏赐旁人的绣品,负责的都是体面活儿,赏钱也多,别人轻易代替不了。
洒扫宫女就不一样了,什么活儿都能干,什么活儿都得干,又是谁都能干的活儿。合欢的地位一落千丈,就是因为她初来乍到,什么也不会。
这次来塞外,还是因为在德妃面前伺候茶水膳食的宫女穗禾生了急症,教她替了来的,不然她这会儿还在紫禁城扫地浇花呢。
“这样吧,正好我还在为这两天的事儿过意不去呢,就带你去咱们草原上的膳房看看,挑些你喜欢吃的菜,算作赔礼道歉。”
吉布楚贺从杌子上站起来,头顶却撞上了什么的物事,敲得发髻上的青玉一声清脆。
“哎呀。”
她仰头一看,原来是盆冷水花,一小簇装在灰色泥盆里,吊挂在帐子中央。除了她头顶这盆,别处还有几盆,吊挂所用的麻绳长短不一,盆栽悬挂高低错落有致。
“对不住,这是我挂了消暑用的。”合欢忙站起来扶住摇摇晃晃的花盆,试探着问道:“应该不碍着什么规矩吧?”
圣驾及随行亲贵到了塞上也不乏冰块享用,但是宫女们是没得享受的。这冷水花有净化空气调节室温之效,且这般吊挂着确实赏心悦目,清爽惬意。
吉布楚贺四下一打量,简朴的帐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加上几盆绿色植物,看着很是凉快。她笑笑,有意无意地说了句:
“倒没什么不规矩的。你心思精巧,五公主应该会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