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合谋杀夫后的感觉如何?”
万难想到他竟然会找过来,就像食人的猛兽在前一般,西泠月的脸色瞬间就变的煞白,却也顾不上旁的,忙低声对身边的少年道:“云间快走!”
但他却不动,西泠月全身都在发颤,正准备回头催他,他却身形一动,竟朝那猛兽扑了过去。
摄政王束着手没动,但少年还没近他身前一步就被一条长鞭勒住脖颈扯了回来,一个戴着狰狞面具的黑衣人将他踩在脚底下。
少年力气大,寒池险些压制不住,脚上用了内劲儿狠狠往下一压,那少年这才力竭,闷哼一声吐了血水出来,被踩在了泥地里。
他背上也有血水溢出,渐渐将寒池脚下那白底的靴子沾染成红色,明显是早已经受了伤的!
是了,他去刺杀摄政王,即便是圈套,那样狠厉的人又怎会容得他全身而退!
西泠月看的心头钝疼,强忍着上前看他的冲动,望向闲闲站在她几步开外的男人。
摄政王很满意她的举动,温声道:“过来。”
眼看着西泠月就要过去,少年在寒池脚下奋力挣扎着伸手:“不要过去!月!别去!”
西泠月没有看他,走到摄政王身边。
“月?”摄政王抬手捏住她精致的下颔,哼笑一声:“知道我死了,我的月儿似乎一点儿也不为我伤心,还有心情同这个野男人搂搂抱抱,亲昵万状!嗯?”
他的天人不能落到他这样的人身边,更不能落到那样的恶人手中!
少年额上绷着青筋,忽然发出一声炸雷一般的吼声,挣开了压制着他的人,闪电似的冲向了摄政王。
“不许碰她!”
寒池被他比牛还大的力气挡的后退了一步,但站稳后却没动,因为他并不担心。
果然只听一声闷哼,那少年便再次被打回来,摔在了地上。
摄政王缓缓收回手,冷哼:“不自量力!”
看着那个少年摔在地上再探不起身子,西泠月双手紧紧捂着嘴,拼命扼制自己想唤他、看他的冲动。
忽然腰上一紧,是那人将她箍到了怀里,曲起骨节分明的食指在她眼下拭了拭,喃喃道:“我的月儿在为一个野男人哭……”
那话背后的杀意让人心惊,西泠月忙胡乱的擦了擦眼泪:“没有没有的!我……我只是风迷了眼。”
他目光阴沉的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又笑了,怜爱的抚着她的脸颊:“月儿说好两日后便回来,但我却一直等了十日,待我寻来却又见我的月儿在一个野男人怀里,说着杀我的话,真真是让大哥哥心寒啊……”
他虽是面带笑容,但却是比不笑更让人胆寒,西泠月颤着身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你……你这恶人!”摔在泥地里的少年拼命让自己抬起头,喉咙“咯咯”作响:“是……我将她掳来,她……她当时昏迷……什么都不知道,也是我自己要去杀你,她不……不知情,你别为难她!要杀要剐冲我来!”
摄政王并没有多讶异,微微抬起了下颔,轻蔑道:“这些本王当然知道,不然,你以为你能近本王三步之内?”
少年这才终是反应过来,他竟是一开始就中了人家的圈套,又竟亲自将这么一头豺狼引到了他的天人身边!
他目眦欲裂:“我要杀了你!你……放开她……放开月啊!”
摄政王轻笑一声,抬手捏上怀中人儿的脸,迫使她去看那个被他打入尘埃里的男人:“我应承月儿屡次放他,至如今他竟要刺杀我不说还将月儿掳到这里……”他缓缓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月儿知道我手段的,他既如此爱自作主张,又爱对你胡言乱语,月儿说,我是卸了他的双腿,还是拔了他的舌头,亦或是扒皮错骨的好呢?”
西泠月听的头目森然,眼看少年半张脸都是血,终是再忍不住磕磕巴巴的哀求他:“他是个傻子!大哥哥别跟他计较,我是你的人,心里面也全是你了,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又,又何必在意他!你,大哥哥也知道,我一向害怕血腥场面的,就放了他吧,再不许他踏入京城一步好不好?”
“不……”少年本就是强弩之末了,闻言急火攻心,刚吼了一个字,喉头便是一阵腥甜,再压制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头歪到一侧便再没了动静。
西泠月再抑制不住的惊叫一声,挣扎往他那里去,但身子却被摄政王紧紧的箍着,动弹不得分毫,她回身待要求他,却正对上了一双微眯的凤目,里面的寒意让人毛骨悚然:“他只是昏过去。”
西泠月松了口气,却也知道已经惹怒了他,只好抬手环住了他的腰,温顺的将脸埋入他的怀里:“我害怕死人,大哥哥咱们走吧,不要管他了,月儿一直留在大哥哥身边好不好?”
她柔声软语,做小伏低的哀求,摄政王却铁石心肠的说不好:“月儿向来遵守大庆律例,他就是刺杀八品的县丞也是个杀头罪过,怎么到我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便要放了他?难道在月儿心里,我这个摄政王还不如一个八品的县丞?”
明明不是能同日而语的事儿,他偏要往这上面扯,但却也是事实!西泠月身子一僵,脸色更白。
摄政王缓缓抚着她如云缎似的乌发:“月儿既没了意见,那便按我说的来,寒池……”
西泠月心头一抖,连忙摇头:“不要!”
他很有耐心的低头看她:“月儿又要如何?”
“月儿愿,愿……”周围人还在,西泠月到底说不出口,只踮起了脚尖凑到他耳边轻语了些什么。
摄政王听后满意的笑了笑,抬手将她打横抱起来:“如此才是好孩子!”
他抱着她就要走,西泠月却还不放心,忙攥住他的前襟:“大哥哥,他,西云间……”
摄政王笑道:“月儿放心,若不是他我还寻不到你,况且月儿也不会这般快的就自愿了,我还得感谢他。”
得了他的应承,西泠月这才终是放心,轻轻的“嗯”了声,垂下眸子再不言语,任由他将自己抱着离开了这个她同那少年相处了一日夜的小木屋,权当做是一场作别吧……
她本也就是要同他作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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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是骑马过来的,抱着她上马出了罗城,至外头繁荣些的城镇才着人买了辆宽敞的马车,带着她坐上去。
只坐上去却也不走,特意停在了闹事中的艳阳地儿上。
能听到外面的鸡鸣狗吠,小贩们的叫卖声,来往行人的喧闹声,“叮叮当当”铁匠铺里的打铁声,甚至那烤饼的香气都传了进来。
西泠月没心情管他要做什么,垂着眸子缩在马车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