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瑜走出御书房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寻常这个时候,连圣人都不批折子,歇着去了。可今日,御书房连晚膳都未叫人传,实在是古怪。
斯羽忙迎上去,他家主子在御书房里头待了一个时辰,期间圣人又是将宫人都打发出来,又是宣太医觐见。他在外头担心的两股战战,生怕是殿下在里头出了事,殿下如今病可未好全。这会儿见着人毫发无损的出来,才定下心来。
“殿下。”斯羽弯着腰唤了一声,跟上了他的脚步。
谢景瑜止住他的话茬,“我无事,回去吧。”他脸色有些发白,却丝毫瞧不出他已在大理寺忙了整日,晚间回了宫中又在御书房待了一个时辰的疲倦神色。
“是。”斯羽低头思索着,既无事,为何会匆忙宣太医来,里头还隐隐传出圣人的怒斥声。只他不过一小小内侍,天家父子家事,他本就不该多嘴过问。
斯羽只记着一件事,殿下自孝昭皇后去后,便与圣人疏远了不少。饶是面儿上看着殿下很是孝顺圣人,但私底下,殿下提及血脉亲人,总是冷淡的很。
要说殿下提其谁时,才会带着不假辞色的温情来?斯羽脑中立马浮现一道身影,如今也只有正妃娘娘一位罢了。
主仆两人各有心事,却不曾再对御书房一事多加交谈。
待走回了含光院,院中才刚刚点了灯,外院的屋子却还是黑黢黢的。只过了二门,淡黄的灯光从纸糊的窗户中透了出来,带着说不出的温馨。谢景瑜抬眼看去,心中那股郁气这才消失殆尽。
“殿下,您今碗的药还未喝呢,奴才这就去熬。”
斯羽说着便告退,这药很是要紧,从来都不假于他人之手,他亲自守着煎熬,等谢景瑜用了药以后,又会将药渣妥善处置,让人瞧不出是何药来。
谢景瑜心思不在这上面,嗯了一声,抬脚朝正屋走去。
此时陈青瓷正在灯下提笔写着什么,就听见晓莲走进内室,脆生生的传话,“娘娘,殿下回来了。”
她忙将笔搁下,那纸上笔墨未干,她没注意,慌乱地将纸塞进抽屉中。由远及近的请安声音传了进来,她走到多宝阁处时,谢景瑜刚巧进门。
“殿下,你回来了。”陈青瓷看着他,露出个乖巧的笑脸来。
谢景瑜听见她的声音,心一软,拉过她的手便往罗汉床上坐下。
待瞧见她的手背上有一道墨渍,便吩咐人打水来擦手。
陈青瓷这才瞧见自己的手,忙想缩回,却被人牢牢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