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终日都弥漫着水汽的空气中仿佛有了夏天的味道,到处都是被阳光曝晒后的芬芳。而房门紧闭的屋中,依旧有人在沉睡着,深陷绮丽迷幻的梦境之中。
陈青瓷紧紧地闭着眼睛,将头埋在乱做一团的蚕丝软被中,假装自己睡得正香甜。
她的耳边却仿佛还有昨日混乱的一夜中,谢景瑜留在她耳旁的低语和缭乱的气息。还有她低低的求饶声和不知过了多久以后莫名的欢愉,那都不像她了,仿佛那一刻她成了别人。
粉色从她的脸颊蔓延开来,一直延伸到她的脖颈处,就像是极致盛开的娇花,终于绽放成了最艳色的模样。
“年年,别埋在被子里头。”她身后传来一声颇为无奈的低语。
随后她的腰间被人轻轻揽住,将她抱着的被子从怀中拉开。
她终于没忍住惊呼了一声,连带着腰肢的酸楚一并传来。
“不装睡了?”谢景瑜轻笑了一声,却见小姑娘依旧是闭着双眼,不肯醒来的模样。
他脸上带着餍足,见她不肯醒,一只手轻轻替她揉着腰,又将她搂得更近些,浅吻着她。昨夜,她终于完完全全属于了他,不,是他们俩人终于完整的拥有了对方。
他的吻很轻,却仿佛带着灼烧肌肤的温度,小姑娘长而浓密的睫毛颤颤欲飞,终于睁开了双眼,眼中含着微微的泪光和情动。
“殿下。”她低声求饶道,声音里头还带着昨夜的哑意,就像小猫儿一般挠在了男人的心上。
谢景瑜喉咙一动,目光变得幽深,又带着无限的渴望。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躁意压下,只是替她揉着腰肢的手未曾松开。
“还疼不疼?”
陈青瓷脸红的更厉害了,她的腰间还残留着昨夜的酸软,可却实在不好意思回想昨夜缠绵羞人的一幕幕,只摇摇头,不肯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暧昧渐渐散去,他再想多赖上几时,却也不得不起身。他一动,连带着小姑娘也跟着要起身。
他将人止住,替她拉好薄被,不舍得落下最后一吻,在她耳旁低声道:“你多睡会儿,别忙起。”说完这话,便见小姑娘又将头埋入了被中。
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起身换好衣袍,这才推开房门。
他面色如常,倒是外头站着的几位宫人羞红了脸。
“让她多睡会儿,若后宫有事,派人到紫宸殿找我。”
“是,殿下。”琉璃忙行礼,见他终于离去,这才轻手轻脚地走进屋中。
“殿下走了吗?”她还未曾走到床前,便听见了自家姑娘的声音。
陈青瓷只从被中露出张脸来,昨夜屋中叫了两回水,怕是外头的人都知晓发生了何事,可真羞人。她脸红红的看着琉璃,生怕她会问昨夜之事。
琉璃捂着嘴轻笑,忙上前去,将帘子打上,她自知自家姑娘脸皮薄,此刻便不再多说旁的,“娘娘,今日御膳房得了几十尾新鲜的黑背鱼,中午让他们打鱼滑煮汤可好?”
陈青瓷点点头,她着实有些饿了,“自然好。”
她又睡上半个时辰,身上的酸软才消散。她穿起一条轻便的衣裙,坐在梳妆台前,冷不丁又瞧见了脖子上的一枚红印,脑海中带出了些昨夜的缠绵景象。
她慌忙摇摇头,“今日还有些凉,穿一件大袖衣裳正合适。”大袖衣有领子,可以遮着脖子上的印记,免得一会子见着人了,让旁人看笑话。
琉璃笑了笑,忙应下,自去替她拿衣裳。
等她换好衣裳,用过早膳,坐在外间等着宫人前来请安回话,等了半晌却不见人上门来。
“殿下吩咐了,今日诸事莫扰,娘娘尽管休息才是。”晓莲嘴快,她不过刚问,就将话儿给答了。
镇定了片刻的陈青瓷立时就呆住了,那股粉色从她耳朵尖儿开始蔓延。
琉璃看了一眼晓莲,颇为无奈,将话题岔开,“娘娘,左右今日无事,天气也好,不若就在院子里头摆上茶桌,赏赏花可好?”
院子里头很快就摆上了一张躺椅,还有小茶几,摆着一套茶具,花圃中开着初夏时节的花草,霎时喜人。
她饮过一回茶,拿上本书坐在躺椅上准备看,片刻没有声响,琉璃走过去一瞧,自家姑娘已经睡着了。
她将小毯子轻轻盖在自家姑娘身上,又让宫人们都去廊下守着,院中一派宁静祥和。
亭芳殿中,白尚宫面色凝重的坐在书桌后头,听着女使的回话。
“大人,各处都找过了,并没有找到玉凤的身影。”
女使有些无奈,她们寻了两三日了,也没有找到白尚宫一直养着的那只橘黄色叫玉凤的猫儿来,这让他们压力徒增,若猫儿还在亭芳殿的范围还好,若不在,跑到后宫或是前朝去了,这可就是犯了宫规。
白尚宫掌管亭芳殿数年,从没有出过一丝差错,除了养猫这件事情。宫中忌讳养猫养狗的,从前也不过几位得宠的宫妃宫殿里头养着几只,但也从不会放出宫殿之外,免得冲撞了旁人。然后就是亭芳殿了,仿佛白尚宫执掌亭芳殿多少年,她养的猫儿就活了多少年一般。
“再找找,如今东宫那位掌管宫务,万不可出差错。”
“是,大人。”女使领令下去。
说起来,她已经派人找过很多地方了,玉凤从前不怎么会乱跑,亭芳殿也够大,足够让它活动了。断没有像这回一般跑出亭芳殿,跑到其它地方去。前朝也不会有,若是去了前朝,早就被重重御林军给捉住,哪儿还会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后宫各处宫殿也都差人问过一回,如今圣人病重,后妃们无不小心做人,皆是不肯让一只猫儿居于自己宫殿中。
女使想到这儿,忽而抬起头来,望着东边儿,也只有那一块地方没去过了。
她叹了口气,方才她就不敢同白尚宫禀报,说玉凤很有可能跑到东宫去了。她想了想,方才想起如今在东宫伺候的宫人里头还有位同她有些熟识的,她私下去问问再说。
东宫庭院中,阳光照的人懒洋洋的,睡了一觉,陈青瓷迷迷糊糊醒来却也不想动弹,今日这样的日子说来才是闲暇,能够自在的坐在一方庭院中,喝茶看书度日,静静的等着殿下从前朝忙完朝事回来。
若是能忽略她一身的酸楚,这倒是她时常想过的,如何度过舒心的一日。
她呆呆地瞧着不知何时跑到她面前,占据了一块地方晒着太阳舔毛的两只猫儿。
一黑一黄两只猫儿就像是八百年前就在一起过的一般,互相喜欢着对方。
外头传来些动静,像是有人在低声说着话。
她循声看去,影影绰绰的瞧不见人影。
“晓莲,你去瞧瞧外头可是有人来了?”
“是,娘娘。”
晓莲闻声就匆匆走去。
“赵女使?”她一眼就认出了此刻正同宫女讲话的是谁。
来人正是来询问猫儿何在的赵女使,她带着笑,虽不知为何会惊动了太子妃娘娘的贴身婢女,却道:“娘娘这会子可得空?”
她既然被撞了个正着,若不寻出个理由来,难免会有窥视之嫌。
“便是娘娘叫我前来看看,赵女使不妨同我进去拜见娘娘。”
“也好。”赵女使点点头,跟在了她的身后。
她跟着晓莲穿过影壁,绕过假山,便见庭院中,大树下正懒洋洋晒着太阳,明艳动人的太子妃娘娘。
她敛下心神,忙上前请安,“微臣赵束拜见娘娘。”这倒不像个女子的名字。
陈青瓷微微愣神,复又反应过来,在这宫里头能够自称微臣的女子除了尚宫局的女官,便不会有旁人了。
“免礼。”
“赵女使来,可是有事?”陈青瓷显然是误会了。
赵束拿出方才准备好的理由,说问问关于三公主婚嫁上的一件小事。
她余光处却瞧见了一抹橘色又毛绒绒的身影,“这!”她有些失神,忘了自己身处何地,惊呼了一声。
“赵女使也喜欢猫儿?”
“娘娘,这只橘色猫儿可是您的爱宠?”这分明就是她们宫里头走失了的玉凤。
陈青瓷笑道,摸着方才已经跳到她身上的来煤球,“这只橘猫儿倒不是我养的,赵女使可认识它?”
“玉凤。”赵束轻轻唤了一声,橘猫儿甩了甩尾巴,走到她跟前来,极其亲昵的蹭着她的小腿。
“娘娘,这只橘猫是亭芳殿所养,一时不察让它扰了您清净,微臣替它向您赔罪。”赵女使赶紧躬身道歉。
陈青瓷松了一口气,好歹是找到了猫儿的主人,不过是多吃了几碗猫粮也不妨事,“赵女使言重了,昨日殿下还说这两日会让人去各处问问是谁养的猫儿,既是你们亭芳殿的,你领回去就是。”
“多谢娘娘。”赵束也松了口气,可算找到了这位小祖宗,不然还不知道大人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她弯下腰,将猫儿抱在怀中,可不过片刻,玉凤又从她怀中挣脱,跳到了陈青瓷怀中,与煤球相伴。
“这。”赵束有些惊讶。
陈青瓷便不好意思起来,这就是她不大好说的地方,“我这只猫儿是只小公猫,可能这些日子到了时候。”
话说到此处,赵束见那两只猫儿相亲相爱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