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微抱着被子窝在床上,可怎么都睡不着,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师父那句你喜欢他就像是咒符一般不停地浮现在她脑海中。
“真是要疯了。”她丧气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外头漆黑一片,这儿是陈伯府的客院,平日里甚少会来这个地方,外头也没人守着,她趁着夜色推开门准备出去走走。
“你又要去哪儿?”老黄站在院子里头正在赏月,见她推开门走出来,颇为不解。
陈青微吓了一跳,“师父,您大半夜的不睡觉,这是干嘛?”
老黄还了个白眼给徒弟,“那你好端端的三更半夜不睡觉,这又是干嘛?”
他见小徒弟做贼似地上前来,“师父,我想晚上去见见我的发小。”
“那个卧病在床的?”老黄隐隐约约有些印象。
陈青微犹豫了一会儿,下午的时候祖母同她讲,陆三儿从她出嫁,不,从以为她出嫁的那一刻就有些不对劲,还来陈伯府好多次,说要找她。后来陆大老爷实在太生气,将他给揍了一顿,让他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后来更是失踪了好久,听说是去了京城找她,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回了燕京,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如今不肯吃饭,不肯喝水,陆大夫人整日里哭哭啼啼,只说她儿子不好了。
这些事情好像都是因为她而起,而且陆三儿和她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她无论如何都应该去瞧一瞧他的,她不能光明正大去陆府,也只想出了这个晚上去瞧瞧的办法。
“那你去吧。”老黄也没有拦着她,一个转身,陈青微已经离开院子不见踪迹。
陈青微偷偷摸摸地溜进了陆府,陆三儿的院子她是知道在哪个方向的,一路绕过行人走廊,径直摸进了陆三儿的院落。
里头安安静静地,她绕到卧房背后的窗子处,小心地推开了一丝窗缝,里面闷沉沉的,还传出了些难闻的药味。
她捂住口鼻,轻手轻脚翻身跃进屋中,很好,屋中没有旁人守护,只有陆三儿一个人安静的睡着。
她掏出从老黄那儿要来的安神香,放在香炉中点上,这香不光有安心凝神的功效,还有别的。
“陆小三。”点好了香,她才蹲在陆三儿的床旁,轻轻唤着床上面色惨白,身影也清瘦无比的男子。
“陆小三,你快醒醒。”
她唤了好几声,陆三儿才缓缓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大概是因为在病中,他见到床旁多出来了个身影,一时之间并没有反应,也没有出声喊救命。
陈青微从前没见过他这般模样,一时有些内疚,虽然对方的病并不是她造成的,可是这股内疚就像是紧紧地缠着她,不肯消散一般。
她将窗户开得更大些,让那轮明亮的圆月能够将光芒照进来更多些,能够照出她的模样。
她如今装扮全然不同从前的姑娘家扮相,头发用红索绑成高高的大马尾,穿着一身束腰玄服,就算是只有朦胧的月色,也显得整个人神采飞扬,看着就是个极其不受拘束的性子。
“微微?”陆三儿艰难地爬了起来,他腿脚还是软的想要下地是不能了,只坐在床沿边上,他知道,面前这个人虽做男儿打扮,可这个人是陈青微,一定是陈青微。
“你认出我了呀。”陈青微摸摸鼻子,有些茫然。
她靠着窗边看着床上的陆三儿,床旁的安神香烟雾袅袅,飘向床上,大概是开始起了作用,陆三儿像是有了力气,能够站起来。
她也没动,等着陆三儿安安静静地走到她身旁,靠在窗户的另一边。这就像他们幼时那样,待在一处说说话。
“微微,你怎么会来?”陆三儿眼神中有些茫然,微微她不该是在京中好好的当她的太子妃,怎么会回燕京,还大半夜出现在他的房间里面。
“你是不是知道我要死了,所以特意会来看看我?”陆三儿又问。
陈青微叹了一口气,“陆小三,你为何要这样?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不该为了我折磨自己。”为什么世间情爱都是这样麻烦,也恼人心神,还会有人为此搭上性命呢?她同陆三儿是朋友,可仅仅是朋友,她不知道陆三儿会为了她变成这副模样。可是,这样值得吗?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奄奄一息,值得吗?
陆三儿笑了笑,眼神之中满是真挚,“微微,你是真不知吗?”
“我喜欢你呀。”
“从小,我们俩就一起长大,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就喜欢上了你。”
这回换陈青微茫然了,“你喜欢我?”
“是啊,我喜欢你。”陆三儿心情开始轻松起来,真好,无论这是不是一场梦,他终于能够当着微微的面将此话说出口。
“喜欢到底是什么呢?”陈青微喃喃自语道。
“喜欢就是你这样,看不见对方,就不想活下去了吗?”陈青微抬起头看着陆三儿。
陆三儿自嘲地开始笑了起来,“是啊,我就像生了一场病,我大概是活不下去了。”没有了对方,他好像整日里都是浑浑噩噩。
过了许久,陈青微才开口,带着满是愧疚的说道:“对不起。”
陆三儿转过头看着那轮明月,“其实我知道你对我或许没有男女之情,只是从小到大,只有你和我待在一起玩儿的时候最多,我以为你大概心里是有我的。”
“我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