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之后,接连的晴天,冬日的大雪只余留了山顶的一片,但天气格外的冷,春寒料峭,清晨时依旧有霜冻,城外十里亭中,衙门设下的救济棚子内,还是住了不少人。
大铺中,从元宵后伙计们回来,就没休息,今年是三年一度的朝贡大年,边境不少部落小国要前来大魏朝贡,沿途经的州县都会迎来一阵子的热闹,包括晋阳城在内。
三月四月里,晋阳城会因为朝贡的到来,多上许多商客,所以各家都是提早开始做准备,云桥镇的码头,从一月初开始就是昼夜不分的忙碌。
龙大夫去赵家的第三趟,为沈黛娇带来了个好消息,赵彦淮的腿已经上了板,再一个月的时间能康复,之后还要复健几个月,不会残疾。
赵家为此付出了不少诊金,不对赵夫人而言这都值,也不知是不是她说的那番让赵夫人真放心了,年礼还比往年厚了。
彼时沈黛娇忙着准备去绥庄的行囊,派人去一趟茶庄将赵彦淮的伤势情况告诉邱老板后。一月底,她带着抱冬她们出发。
约末十来日车程,到了晋阳城往西,位于绵州的绥庄。
“小姐,快到了。”抱冬掀开帘子往外瞧去,二月初,绵州青山绿水的,看着不像是初春的景,若不是灌入马车的风还是冷的,她都以为要入夏了。
刚说完,马车慢了下来,李师傅在外道:“小姐,前面亭子里有人迎。”
抱冬将帘子拉开的大了,沈黛娇望出去,就在不远处,路边的凉亭中,十来人候在那,面朝着他们马车方,见马车缓下来,齐齐走了出来。
“是本家小姐啊。”为首的中年管事朝沈黛娇这边来,近了马车边又即刻改口,“是小小姐,哎呀,打从收到信们就在算日子了,前两日就开始在这候着,可算到了。”
管事长着一张和善笑脸,看起来挺好相处的模样,沈黛娇冲他点了点头:“辛苦方管事了。”
“不辛苦,不辛苦,替家办事这多年全仰仗家信。”方管事朝身后一扬手,“接到小姐了,咱们回去。”
凉亭旁停了四辆马车,十余人上了马车在前头带路,后面沈黛娇他们三辆,浩浩荡荡的往前。
半个时辰后,大片农田出现在眼前,绥庄到了。
绵州的地势四面高中间低,位于低处的绥庄土地富饶,物产丰富,是绵州要的粮收地。
沈黛娇的外祖齐家在绥庄有两个庄子,其中一个给了她母亲做嫁妆,里面的管事都是从齐家带来的,这多年都没变。
沈黛娇掌管多年,也是第一趟来。
马车进了庄子,抱冬扶了沈黛娇下马车,迎面是几十个人站在庄子内,老少皆有,穿的朴素,跟在几个管事身后,迎接沈黛娇的到来。
“知道小姐要来,大伙都着呢。”方管事笑呵呵说着,意在表情大家都在欢迎她这个庄子的拥有者的到来,为了表示尊重,庄子内大大小小的人都在了。
沈黛娇一眼扫来,其中有几个孩子,被妇人拉着,细皮嫩肉的怎都不像是村里的人,应该是庄子内几个管事家的,呆的这片刻就呆不住了,左看右看的,想着要去玩。
“小姐的住处已经安顿好了,就在隔壁。”
方管事身旁的一个年轻管事恭恭敬敬道,说着,人群里走出来一个妇人,穿着布衣身材丰腴,走到了那年轻管事身旁,朝着沈黛娇行了个礼:“小姐跟来罢。”
沈黛娇没反对,这边紫苏招呼李师傅他们下箱子,跟着那妇人朝庄子隔壁的小院走去,庄子内众人看着搬下来的数口箱舍,其中有人露出了惊讶的情。
“这是要住多久?”
“往年来巡庄子,至多十来天。”
“十来天要带这多东西?瞧见没,光是丫鬟就带了三四个,还带了管事,哪像是住十来天的。”
“来是大小姐,往年来的都是晋阳城的管事。”
身后议论纷纷,大家都在想这家小姐来这一趟究竟要留多久,方管事身后的几个管事倒是松了一口气,到底是娇养小姐呢,舟车劳顿的这就要去歇着,想必也巡不出什花头来。
“方管事。”年轻管事迎了上来,“那边都准备好了,小姐不先巡庄子了,是不是要给撤了?”
“不好说,再留一留,你再把账本去看一看,都准备好。”方管事目送了那箱舍被抬走,脸上笑意未改,“你也别太小看了们这位小姐,能与男人争场面,岂是好糊弄的。”
年轻管事点头应着,没怎放在心上,争场面就争场面,他们这个在庄子里,哪个又是年头短的,要是让这个小丫头片子给折了,岂不白混这多年。
这厢年轻妇人把沈黛娇她们领到了庄子隔壁的小院,小小农舍内,几间砖瓦房修的整整齐齐,约莫是为了迎接沈黛娇的到来,院内还添了不少农村内不多见盆栽,但摆在这样的院子内,显露出一丝突兀来。
“早就听闻小姐的本事,如今这一瞧,又是个天仙一样的人物,不说这绥庄,就是这镇上这绵州城啊,都找不出小姐这好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