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世上没得选的可不单单只有老五一个,千里之外的另一个此时也正面临着这种局面,倒霉催的教廷十字军后勤小队长——阿布。
自出了那档子事儿之后,为了撇清自己,他不但把锅甩给了那位打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副队,甚至还亲自送了他最后一程,不可谓不贴心周到。
但即便付出了这样的代价,还是仅仅为他争取到了片刻安稳罢了,最终他还是没有取得骑士团首席金骑、总队长卡恩的信任,对方假借职务空缺,派了手下的通讯官给自己任临时副队,美其名曰分忧,实则就是变相的监视及调查。
这段时日以来,虽然他已经耗尽心力竭尽所能的去遮掩和补救,但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位新任副队正在一点一点的侵蚀自己所布的迷雾,并离挖掘到真相半步之遥而已。
眼看着从各种迹象判断,离总攻发起的时限越来越近,而自己暴露的可能也越来越明显,他只能不能再心存侥幸下去了,到了该孤注一掷放手一搏的时刻。
于是,他果断捏造了一个莫须有的名头,支使副队单独驱车与自己来到荒野之上。
“保尔,你今年多大了?”
“21”
“哦,家中兄弟姐妹几个?”
“哥哥在我三岁那年夭折了,还有个小我七岁的妹妹,如今还在学校读书。”
“是嘛,那你这家境条件算够可以的啊,至少还能供得起女娃读书。”
“嗨,马马虎虎呗,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子,那可不得有啥给啥?我这每月大半的军饷可都贡献出去了,所以啊,讨媳妇这事儿就只能暂时搁置了。”
“那也不赖了,等过些年妹子学成了,你职级也再往上拔两档,要存钱也快,再者说了,媳妇这东西吧,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像咱们这种军汉,朝不保夕的,只要小命还在,那还不是…你看我这不也单着呢么?”
“呵呵,您说的是,不过说到这事儿,我也正好奇呢,按说以队长您的本事和身家…要找个媳妇儿成家应该不是个难事吧,还别说一个了,几个也理应不在话下呀,怎么还就一直到现在都单着呢?”
一直假模假式相互试探,话赶话说到这,胖阿布才顿了顿,换了个有些哀伤的语调说道:“我呀…家里老人故去的早,跟个孤儿似的长大成人,若不是父亲旧识们接济施舍,不定早就流落街头甚至死翘翘了,而今孤家寡人一个惯了,也没人催着要抱孙子之类,那不如单蹦飘着舒服自在不是?”
“您看这,抱歉啊队长,聊到了您的伤心事,不过,您说的倒也都在理哈,可我怎么还听说,您之前那位,嗯…畏罪自裁的副队,一直都与您关系非常要好,他……”
“他是跟我打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没等对方问完,胖阿布就主动截住了话头,“我能得入十字军门槛,并侥幸有了今天,还得多亏他们家老爷子的极力帮衬,这不嘛,我也就投桃报李把他的路子给安排明白了,谁曾想…唉,也会怪我没教导把握好他,这回头,还不知道怎么去跟他一大家子交代呢。”
“啊,说到底这也不能怪到队长您的头上,各人走各路嘛,只能说,世事难料。”
对方从后视镜里扫了扫胖阿布,那眼神里带着的东西颇有些意味深长。
一直在观察着的胖阿布当然也注意到了,他顿了顿,咳了一下清清嗓子说道:“嘿,听着保尔,我一直在想,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甚至…兄弟。”
这回副队保尔表情终于起了点变化,不再是笑眯眯人畜无害的样子,而是板起来严肃许多,“以前,我倒确实希冀过,假如哥哥如今依旧健在,有个长兄的记忆会是什么样子,我和小妹是不是会幸福快乐许多……”
说到此处,又掉过头戏谑的瞅了瞅胖阿布,转回去低笑两声,“可是,做你的兄弟,貌似结局不太美妙啊。”
后者重重的点了点头,深呼吸一口,沉默一会儿突然喝道,“停车。”
拖着长长的刹车痕迹,以及卷扬而起的漫天尘烟,车停了下来,两人因惯性力同时前后顿挫一下,厢里重归静谧。
后面的胖阿布在车停稳之后,闭目养神了一会才忽然开门下车,径直朝远处走去,后面是紧缀着跟上的保尔。
“倒不是我诉苦乞怜,这小半辈子走过来,确实有太多不易了,要饭似的在各家各处流窜,可说是受尽了白眼和蔑视,可那又能怎么样呢,苟活苟活,不就是像条狗一样的活着么?”
“不过,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还算是教会了我许多许多…也许正是它们,才真的让我能有今天。”
“而自我入十字军以来,一路谨小慎微兢兢业业,可你看,到最后又换来了什么呢?”
胖阿布此时站在一段干涸的堤道边缘,愤而转身以慨然的语气质问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