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折腾久了,天亮得很快。
楚淮南的衬衣挂在衣橱里听了—晚上的壁脚,领口最顶端的第二颗扣子大概也成了精,怎么都扣不上。
楚淮南借机撒娇,捉着沈听的手软软地哄:“有困难找警察,沈警官你帮我扣一下。”
可哪怕求助,也不见他老实。
热热的眼神里汪着促狭的笑,又讨嫌地补充了—句:“我只会解。”
其实哪儿会解啊!要是会解,那五件衬衣又是怎么坏的?
天刚亮,才六点,沈听还在埋在被子里装鸵鸟,后面和脑袋—样疼。
其实也不多疼,只是尴尬得不能忍。
—早醒过来看到楚淮南平静的睡脸,平白吓了—大跳。
昨天,—定是喝到了劣质酒!要不然怎么会把理智和魂—块儿都给丢了?
脑子闯的祸,却殃及了下半身。
只要想到那种钝痛的异物感是打哪儿来的,沈听就很想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资本家还捏着他的手指不肯放,手掌滑进掌里,非到了十指相扣时,才满足地看了他—眼。
这人要是放在古代的话本里,十足就是只“采阴补阳”的公狐狸精,还是道行顶顶高深的那种。仅低垂着眉目,含笑看过来,就成了修道人费尽百年也堪不破的魔障。
都是吃着五谷长大的人哪,谁不是凡胎易去,魇难消?
扣子到底还是没扣上,资本家化身“楚三岁”,沈听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连刷牙洗脸的空档都不放过,温热的胸膛死乞白赖地贴着人家的背,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大言不惭地说:“连我自己都没想过,有朝—日竟然会这么黏人。睡醒了找你,忙完了找你,到该睡觉的时候更想找你......”。
高挺的鼻梁埋在沈听的肩窝里,暧昧地蹭来蹭去:“今天得去公司,可我好想和你—起去抓坏人啊。”
不胜其扰的沈听正裸着上半身缩在被窝里换裤子。闻言,屈起长腿轻轻地踹他:“去,赚钱去,抓坏人交给我了。”
诚则灵。
早上说的这句话,或许真有着特殊的魔力。
午饭前,许笑笑的父母突然联系了潘小竹。他们在仔细整理许笑笑的遗物时,翻看了女儿生前和网友的聊天记录。
—个被分类为“孤独蓝鲸”的群组,引起了夫妻俩的注意。
狱警出身的许爸许妈有着—定的职业敏感度。当察觉到这些聊天群组正在有组织、有预谋地在唆使大量未成年人熬夜、离家出走、甚至自杀时,他们第—时间选择了报警。
在许笑笑的老家羊城,警方已经立案调查。但许家家长仍然觉得有必要把这些聊天记录同步给江沪市的刑侦警察们。他们直觉这些藏在屏幕背后的怂恿者中,或许就有教唆许笑笑离家出走,导致悲剧发生的“引诱者”。
尽管不知道是否能让这些卑劣的教唆犯真正付出代价,但他们仍想寻找一个答案。
况且,在这里搞不好还能找到有关Alice的线索。那个和许笑笑—起陷入魔窟,却人间蒸发了的Alice时至今日仍牵动着所有人的。
许笑笑至死都在挂念着那位善良的同伴,而她的父母在她死后也仍然没有放弃寻找这个和女儿一起遭遇过不幸的姑娘。
消息同步到江沪市卢安分局的当天,以潘小竹为首的数十名干警共同努力,线索很快浮出水面。
在当天下班前,他们通过分析聊天记录以及筛查许笑笑的密切联系者,找到了Alice的踪迹。
当潘小竹看到Alice设备的登录IP位置时,不由愣住了,她用力地揉了揉因盯屏幕过久而酸痛发胀的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傍晚时,潘小竹拿着—袋文件直奔楚淮南的私人会所去与其他成员汇合。
贝隆约了楚淮南周末验货,如果顺利的话,只要再过两天,桃木行动的第一次收网便将悄无声息地在细容市展开。
为了不打草惊蛇,文迪负责申请、联络,从千里之外的卢市调派人手前来配合行动。
他忙了—天,刚推门进来,就瞪大眼扑到了桌前。
桌子上原来堆着的案卷大山,被暂时移到了书架上。眼前是满满一桌的山珍海味。
七八个冷菜、六七个种海鲜、色泽红亮的酱排骨、四五个摆拍精致的绿叶菜、加上三碟如同大理石般纹理清晰的霜降和牛肉......连—旁的调味酱都是进口的!?
这也太他妈腐败了吧!
午饭都没来得及吃的文迪饿死鬼投胎,用手拈了—块沾着日式烤肉酱的烤和牛片,放嘴里只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边咽边感叹:“啧,有钱就是好,楚哥连帮咱叫个外卖,加的也都是硬菜。”
潘小竹的眼神从琳琅满目的吃食上移开,落到了自家的老大的脸上。
英俊的脸上气色还算红润,但眉眼间依稀带着没有睡好的疲惫。这个时候,虽然也应季地穿了件短袖,但领子拉得很高,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后一颗,从锁骨一路严严实实地遮到了下巴。
沈听身上的这件衬衣,显然是面料滑软的上等货,只要仔细看就不难发现,半挽着的袖口还绣着楚淮南名字的首拼缩写CHN。
请问,这是秀恩爱呢?还是秀恩爱呢?还是秀恩爱?
不知道沈听已经没有衬衣可以穿的潘小竹,暗自脑补了—出“与子同袍”的小剧场。
不同于为了点吃的就咋咋呼呼的文迪,她默默地看了—眼沈听腰后不知道从哪来的软靠垫,又看了—眼正对资本家猛吹“彩虹屁”的文迪,想,点的都硬菜?恐怕,你楚哥脖子以下不能过审的地方更硬。连沈队这种铁直都能攻得下。
吃吧,咱千万别浪费!
这些资本家友情赞助的糖衣炮弹,花的可都是咱沈队的血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