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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六十年代好种田(捉虫)(1 / 3)

高连长不愧是侦察兵出身,搞起调查来真是手段高超,他借口为新兵连的知青们外出找补给,就在dú • lì营的眼皮底下出了西大滩,悄悄前往案发地点调查。

他雷厉风行,在知青们还没有来得及用石头换出一片菜地时,他就已经把受害者家属直接带去了宁甘农场的军部。

那被火车轧死的叫花子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他们家乡遭了旱灾,春秋两季都几乎颗粒无收。他们听说宁甘农场可以找到事做,自流人员也跟农场职工同工同酬,夫妻俩就带着两个孩子一路乞讨走到了宁甘地界。

一家四口风餐露宿,好不容易都快要到农场了,孩子发了高烧,要不行了。

当妈的看到有人往车窗外扔白面馒头,就追着火车捡。结果那馒头掉在了铁轨上,她上去拿的时候,人摔晕了过去。

后面一辆火车过来,她人再也没站起来。那只被轧断的手紧紧攥着,还捏着那只白面馒头。馒头上沾满了地上的泥土和她淌出来的血,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

多好的馍馍啊,香喷喷的白面馍馍,过年时一家老小都舍不得吃的好馍馍。她有了馍馍,就能泡着水给发烧的孩子吃了。

只可惜到最后,她的孩子也没能吃上馍馍,他发烧死了,跟着妈妈一块儿死了。她的孩子从1958年出生到死的这一天,从来没有吃过一口白面馍馍。

戴金霞他们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眼泪都止不住往下淌。

就连一开始对此事不以为意的女卫兵们,这会儿也为之动容。太惨了,就这样家破人亡了。丈夫失去了妻子,孩子失去了母亲,他们以后要怎么办?

邵明激动地走来走去,一个劲地嚷嚷:“我就知道我们陶军长是不一样的,他是真正的军人,绝对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

听说陶军长知道这事之后勃然大怒,立刻开始雷厉风行地找人算账。

薛秀琴捂着胸口,如释重负:“谢天谢地,我都吓死了,我真害怕他们一个样,都官官相护。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可怎么办?”

“怎么办?”冯祥生冷笑,“要是宁甘农场也不管这个事,我们就集体上京城请愿去,这到底是官僚的国家,还是我们人民的国家?我们老百姓的命还是不是命?”

戴金霞也长吁一口气:“好在结果是好的,真不错,我们宁甘农场就是好样的,跟那些魑魅魍魉不是一路人。”

田蓝倒没有小伙伴们的激动,因为陶军长的反应基本在她预料之中。

首先,陶军长是位正直的革命老干部,真正的党员。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打江山,就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不管是对待群众还是普通的士兵,他始终保持平等的态度。在他眼中,普通群众的命也是命。

其次,那位涂政委带人走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没提起过陶军长。而且发生了这种事,陶军长也没有派人专门安抚自己,防止自己闹情绪。可见,此事他原先并不知情。

这就代表不管是谁跟涂政委打招呼的,那都犯了大忌讳,因为他直接绕过了陶军长。在人家的地界上闹出了这么严重的事,还要在他眼皮底下捞人。这是在明目张胆地挑战他的权威,属于任何一个主政者都不会允许的行为。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陶军长都会站出来主持正义。

更何况,高连长还告诉他,受害者家属之所以愿意跟着他到农场,是因为他身上的这身军装。老乡相信解放军,相信解放军会给惨死的孩子娘一个说法。

纵使风吹石头跑,黄沙遮天蔽日。但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民.主政府不爱人民,人民还怎么好喜欢。

冯强生站起身,双手挥舞着,像是演讲一般:“啊,让这些堕落腐化的人好好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人民的力量。”

大家都激动地鼓起掌来。这是他们抗争的胜利,他们才不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呢!

外面响起吆喝声,高连长招呼大家:“包裹来了。”

众人嗷嗷叫着往外跑,每隔两个月,部队就会帮他们去拖一回信件和包裹。来自家人的物质和精神的双重关怀,对远在戈壁滩奋斗的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慰藉。

女生们拿了信分发给大家,男生们则负责将众人的包裹都送去各自宿舍。

陆双双拆了信,匆匆扫了两行,先是面色不虞,然后发出啧啧的赞叹:“田蓝,你爸可真够绝的。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田蓝刚接过戴金霞分给她的信,闻声挑高眉毛:“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位,我跟田大富唯一的关系就是敌人关系。”

周围人集体附和:“就是,田蓝已经跟他断绝关系了,全国人民都知道!”

陆双双不耐烦道:“哎呀,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就行了。我是说他田大富说田紫云的事情,他不知道。他也没给任何人打过招呼,他正在跟田紫云的妈离婚!”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一个劲地倒吸气,“他跟田紫云的妈不是相亲相爱吗?为了她妈还甩了你妈呢。”

田蓝不得不提醒这个头脑简单的姑娘:“没有她妈,田大富也会甩了我妈,因为总有下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堕落腐败的特权阶层不就是这样吗?一树梨花压海棠,身边永远小姑娘。”

她倒是不惊讶田大富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田大富爱龚念慈吗?爱啊,爱龚念慈给他带来的舒适感。

几乎所有的小三能够上位,都是得益于这份给男人的舒适感。毕竟谁不喜欢当人上人呢?

但是,当这个人带来的麻烦胜过了舒适感之后。素来被夸奖为现实而理智的男人,会毫不犹豫地作出选择,迅速抛弃给他们惹来麻烦的对象。

毕竟只要他们位高权重,就永远不愁没有鲜嫩乖巧善解人意的小姑娘供他们挑选。

踢走一个龚念慈,后面还有无数个18岁的龚念慈。人何必要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呢。

陆双双咬了半天牙,最后恨恨地骂了句:“他倒是狡猾,壁虎断尾求生啊。骗鬼呢,他不知道。”

田蓝拆开自己的信件,慢慢看内容。听了陆双双的怨怼,她也不抬头,只漫不经心地来了句:“他说不知道就不知道了?当人民群众是傻瓜吗?”

可事实上田蓝还真说不准田大富知不知道田紫云做的事。毕竟按照田大富明哲保身的个性,在如此风云变幻风声鹤唳之际,他还真未必会冒风险保住田紫云。

不过无所谓了,不管主动出手的人是不是他自己,起码这事是借了他的势才成的。他说他无辜,那真当天下人是傻子呢!

冯祥生等人送完包裹回来拿信件,听了陆双双家人通报的一手消息,都集体皱起了眉:“那田大富这回还能金蝉脱壳?”

“这可不好,很不好。”邵明来来回回地走动,满脸严肃地盯着田蓝,警告对方,“你必须得小心。你别忘了,陈世美为了继续当他的驸马,是要杀了他儿女的。你现在已经得罪死了他,他肯定认为是你害的他家破人亡。只要他能安然度过,他肯定会报复你。”

大家跟着紧张起来,西大滩dú • lì旅的那位政委可是田大富的老下级。到时候他要给田蓝小鞋穿,那她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别说什么陶军长会保护她,县官不如现管,除非把田蓝调出涂政委手能伸得到的地方。

冯祥生认真地强调:“田蓝,你回团部吧。你放心,这里有我们,肯定会把大棚照应好的。”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没错,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

田蓝乐了,哎呀,不错,她的小伙伴们很讲究斗争策略嘛。

不过她现在是不会走的。

她凭什么要走,她的戈壁滩石头大棚事业才刚开始呢。她不可能为了些许小事就丢下自己的工作。

“你疯了?”戴金霞快急死了,“你不知道这些人的手段有多龌龊。他们什么阴招都能使出来,到时候你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田蓝笑了笑,颇为自信的模样:“我相信不是当官了就能只手遮天,也不是谁都会买他们的账。”

大家急得跺脚时,庞诗云抓着信跑回来了。

她刚开始看信的时候非常生气,因为她父母拒绝找关系托人把她给弄回去。

后面她却捂着胸口庆幸不已,因为跟她们一块儿串联去京城,后来返回清江市的人发高烧了。前一天还好好地躺在床上,第二天早上人就没了。

医生说这是流脑,农村多发,城市尤其是卫生条件相对较好的干部大院里少见。他们怀疑病人是在串联的过程中染上的病,因为类似的情况,他们已经见过了不少。

现在整个清江市人人谈流脑色变。

她在医院工作的小姑姑都建议父母让她不要回来,不要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先安安生生待在西大滩。等到流脑疫情好转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这些都是她家的私事,庞诗云也懒得跟其他人讲。但有一件事,她却必须要说出来,因为关系到了田家。

眼下清江市,哎,其实流脑引起的话题度还没有田家大。

田大富不是要跟龚念慈划清界限,和她离婚吗?

这种事不稀奇。自从运动开始,离婚就成了时髦的事。婚姻登记处离婚的人比结婚的还多。家庭在这时似乎成了负累。

离婚时一地鸡毛,夫妻反目的也常见。但多半是根正苗红的那一方愤怒地揭发自己罪大恶极的前任。

像龚念慈那样,前脚出了田家的门,后脚就一张大字.报贴上墙,痛陈前夫反革.命罪行的还真不太多见。

毕竟从现实角度说,只要田大富不倒台,他就有机会将龚念慈捞出来。她如此急吼吼地把人拖下水,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田蓝倒觉得龚念慈还挺厉害,要是她能把这份杀戮果决用在正道上,成就应当不会太小。

毕竟她看人看得死死的,清楚就田大富那德行,绝对不会为自己冒半分险。既然对方落井下石在先,那就别怪她临死也拉个垫背的。

一场夫妻,同床共枕快二十年,想要找对方的把柄,那太容易不过了。这就是个因言获罪的年代呀。

田大富精明一世,历经数次□□运动都安然无恙。结果临了阴沟里翻了船,直接被娇妻拉下了马。

他当时就疯了,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龚念慈居然能下这种狠手。

像他前妻小蔡,离婚以后不也老老实实替他老娘养老送终。就是龚念慈,这十几年来一直在自己面前做小伏低,柔顺的跟一汪水似的,谁知道会咬人的狗居然不叫呢。

可惜他也不想想,小蔡的忠贞不二有多少是传统观念的束缚。至于龚念慈的柔顺,也是因为他的位高权重能够为她带来的实质性好处。否则人家青春正好时图他什么?图他糟老头子的肉一身酸臭吗?

还真当自己魅力无边呢。

总而言之,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原先看着光鲜亮丽的领导和领导夫人,狗咬狗一嘴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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