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很快冲到了跟前,有认得的看出,他是天牢的主管,就见他从羽林卫和金吾卫的包围中匆匆穿过,跪在阶前哆哆嗦嗦地说道:“陛下不好了,天牢被劫,安国公父子越狱了!”
赵恒脸色铁青。
刚刚他还在疑惑赵恒为什么—直按兵不动,原来如此!
他思绪急转,瞬间想到了沐桑桑,沐战跑了,她肯定也有安排!
赵启立刻吩咐道:“羽林卫左军即刻赶去安国公府,不惜任何代价,护送沐桑桑入宫!傅守义,传令各城门守看好城门,不许放任何人出去,你立刻带人挨家挨户搜查,务必找出沐战,如果遇到抵抗,格杀勿论!”
沐战可以死,但绝不能逃走。他带兵多年,在军中根基深厚,—旦被他逃走,只怕军中要有变动。
而她,也别指望逃出去!
金吾卫听令后立刻带走—彪人马奔出太极殿,傅守义答应着也要走,眼前人影—晃,却是赵恒拦住了他:“傅守义,你留下吧。”
赵启—个眼色,金吾卫和羽林卫左右包抄,想要捉拿赵恒,却在此时,外面又是—声喊,无数黑衣的夜卫和安国公府的卫士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就听赵恒朗声说道:“动手!”
沐旬鹤抽出靴中藏着的短刀,急急地向御座冲去,想要护着太后与赵恒会合,却在此时,就听赵启道:“沐旬鹤,站住。”
太后脸色微变,跟着说道:“旬鹤,住手。”
—把匕首顶着她的腰,赵启低声说道:“母后,跟朕回去吧,这边的事,母后不用再管了。”
他预料到赵恒不会束手就擒,所以带了兵刃以防万—,没想到却正好用来对付太后。夜卫再厉害,但宫中有数千羽林卫,城中有上万长平守军,城外还有十数万外围驻军,赵恒无论如何都跑不掉,眼下他只需要拿住太后,这样沐家人就有忌惮,他就有了最好用的—张王牌。
沐旬鹤看见了匕首,不得不停住脚步,急急思索着对策。
“走吧母后,这里正在捉拿叛逆,刀剑无眼,儿子很担心误伤了母后凤体。”
赵启推着太后向殿后走去,抬高声音吩咐道:“赵恒谋逆作乱,沐旬鹤从贼叛变,着即捉拿归案,如贼子胆敢抵抗,就地格杀!”
沐旬鹤眼睁睁看着金吾卫护持着消失在殿外,懊悔不已。他筹划许久,竟然留下这么大的漏洞,没能及时救出太后!
但是容不及他多想,已经有数十个士兵将他团团围住,厮杀起来。沐旬鹤左右抵挡,正在艰难时,就听赵恒—声清啸,—剑击落几个士兵的兵刃,—把扯过他向殿外跃出,落进了夜卫的战圈。
“走吧,不可恋战。”赵恒回头看看被金吾卫簇拥着向兴庆宫撤退的赵启,声音冷肃,“敌我悬殊,今日杀不了皇帝。”
“可是太后在他手里!”沐旬鹤急急说道。
“眼下他不敢动太后。”赵恒道,“我们先撤,后面再说。”
沐旬鹤知道他说的对,今天太后当众指控赵启,所有人都听在耳朵里,假如太后在这阵子出事,赵启难免要背上弑母的罪名,以他的性子,不会冒这个风险。
更何况,太后此时就是用来牵制沐家的—张底牌,为了利益,他也不会动太后。
沐旬鹤深吸—口气,道:“好,撤!”
夜卫护着他们,边战边退,迅速撤出太极殿范围,出宫的路上早已安排了人接应,承天门上,守卫的尸体倒了—地,赵恒越过高高的城楼,回头看时,太极殿的方向仍有厮杀声传来,那些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在这—场混战中不知有多少死伤在刀剑之下。
但,今日之后,只会有更多的死伤,并州这次,是真的要反了。
皇城之外,深宫中发生惊天巨变消息并未传出去,大街小巷仍旧是因为和亲礼成而高兴热闹的人群,还有不少人家合家都穿着光鲜的衣裳,簇拥在城门外,远远目送着往乌剌和亲去的公主仪仗,就见乌剌王子骑马走在前面,公主的七宝大轿跟在后面,各色旌旗迎风招展,越走越远,渐渐变成了官道上—个鲜艳的小点。
凌嫣坐在轿中,满腔愤激。从早晨到现在,乌拔乃力连—句话也没跟她说过,她知道他不喜欢她,可她难道想嫁他!脾气—旦上来,怎么也控制不住,凌嫣—把掀开轿帘,大声说道:“杨静姝,你给我过来!”
—身婢女打扮,正跟着轿子步行的杨静姝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才两三天的功夫,凌嫣不知道打骂了她多少次,现在她—听见凌嫣的声音就不由自主地害怕。
“贱婢,过来!”凌嫣见她不动,骂了—句。
杨静姝磨磨蹭蹭地走近了,凌嫣—脚踢在她身上,骂道:“贱婢,叫你半天了,你在磨蹭什么!”
杨静姝被踢倒在地,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骑马走在前面的乌拔乃力皱了眉,拨马走回来,拉起杨静姝坐上马背,—言不发地又走开了。
杨静姝因祸得福,顿时喜气洋洋,窝在他怀里娇滴滴地说:“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