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将近,安国公府笼罩在夜色中,各处早已经安静下来,唯有卫队时不时从各处走过,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一列卫队走过了后院的高墙,笼在阴影里的屋脊上随即站起两个人影,那高大的男子低声说道:“抱紧我,这就下去。”
沐桑桑伸手搂紧了赵恒的脖子,赵恒在她脸上轻轻一吻,跟着一跃而下,落在了后院的角门前。
无声无息地推开角门,转进二进院,再穿过丫鬟婆子们的住屋,一进院里两明一暗三间屋,就是沐桑桑的卧房和书房。沐桑桑紧紧抓着赵恒的手,提心吊胆地躲过正在耳房中闲聊的值夜人,蹑手蹑脚地向卧房走去。
因为天气转冷,门口已经挂上了软缎的绣帘,沐桑桑一手打起帘子,一手松开赵恒,低声道:“你赶紧走吧,我这就进去。”
赵恒看着她,眸色沉沉,沐桑桑直觉他有些危险,忙要躲时,他已经向着她红唇的方向迫过来,却在此时,帘子里传出沐战的声音:“桑儿?”
沐桑桑惊得差点跳起来,一把推开了赵恒。
赵恒长眉微抬,瞬间站直了身。
小厅中亮起烛光,跟着门开了,沐旬鹤站在门内,眼睛看着赵恒,伸手来拉沐桑桑:“快进来吧,别让值夜的人发现。”
沐桑桑涨红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被他拽进了屋里,赵恒随即挑帘进去,向着沐战行了一礼,道:“见过国公。”
沐战起身还礼,神色复杂,半晌才向沐桑桑说道:“天气越来越冷,以后不要再这么晚出门了。”
沐桑桑不敢回答,窘得几乎要落泪。
赵恒见她眼中湿湿的,一阵心疼,忙道:“并不怪她,是我强带着她出去的。”
沐战看看他,欲言又止。
虽然他也知道女儿有时候找着借口去见赵恒,但他并不是古板的长辈,也不觉得儿女情长时多见几面有多大罪过,所以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一向乖巧的女儿竟然敢在深更半夜跟男人出门,这却超出了他的意料。
原本赵恒把时间掐得很好,按理说不会被发现,但今晚过节,沐家人睡得晚,赵恒命人在澄江边上大张旗鼓的放烟花时,沐战夫妻两个正在高台上赏月,一看那阵势,沐战头一个就想到了赵恒,那么他做出这种举动,除了讨女儿欢心,沐战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
他没有向许念挑明,只叫上了沐旬鹤,悄悄往沐桑桑院子里来查看,屋里果然没人。
此时他面对着赵恒,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许久,他向着赵恒深深一揖,道:“请殿xia • ti谅沐战拳拳爱女之心。”
若是沐战向他责骂,赵恒倒也不在乎,但眼下这种无声的恳切,却让赵恒重视起来。他看了沐桑桑一眼,犹豫片刻,转身离去。
赵恒走后,屋里又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许久,沐战起身向外走,经过沐桑桑时,低声道:“以后收敛些,你是女儿家,不比男子,若是此事被传扬出去,你该怎么办?”
哒一声,人都走了,门被关上,沐桑桑默默地走去卧房里,伏在枕上,心中难过到了极点。羞耻,惆怅,惭愧,种种感情交杂着,她将脸埋进柔软的丝棉中,眼泪不知不觉滑落下来。
就在这时,一只幽凉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赵恒去而复返。
他在她身前半蹲下来,轻轻拥她在怀里,低声说道:“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全,别哭了。”
沐桑桑无声地抽噎着,轻轻摇了摇头。
并不能只怪他一个,她每次见他时也都是很欢喜。
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赵恒低声道:“不哭了,桑桑,既然你父亲这么担心,那么,这段时间我就不过来了。”
沐桑桑紧紧环抱着他结实的腰身,声音里带着泪,低而沙哑:“我们再想想,肯定有别的法子。”
见不到他,那怎么能行啊。
赵恒突然笑了起来,飞快地在她眼皮上吻了一下:“桑桑,你也是欢喜见我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