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金线的鸳鸯香囊拿在手里,鸳鸯双栖双飞,绣鸳鸯的人却说着灰心的话。沐桑桑心中难过,连忙劝道:“这些天里你应该也看明白了,我二哥待你一心一意,我娘亲待你也和待我一样,好姐姐,你就应承了二哥吧!”
虽然沐旬鹤没有提过,但她隐约觉得,沐旬鹤应该向王雪绮提过成亲的事。
“你二哥很好,但我没法子应承,我还有家人在万年城。”王雪绮摇着头,神色平静,“若是我应承了,他们怎么办?他们为了应付皇帝,已经把我报了病亡,我不能连累他们。”
“不会连累他们的,到时候可以给你找一个合适的身份,万年城那边不会知道!”沐桑桑急急说道。
“没用的,我自小在长平长大,许多人都认得我,这事瞒不住。”王雪绮轻轻抽出手来,低声道,“再说,我家人都在皇帝一边,你二哥前途大好,若是与我扯上了干系,他会受我连累。”
“二哥他不会在乎……”沐桑桑连忙说道。
“可是我在乎。”王雪绮神色坚定,“我很在乎,我只希望他好好的。妹妹,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不要再劝我了。”
沐桑桑哑口无言。她还是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可王雪绮身在其中,却没法子像她一样忽略到许多现实。
她满心惆怅地想到,只要还存在两个朝廷,二哥与王雪绮就没法子在一起,为今之计,唯有盼着赵恒早日一统天下,到那时只要王家人回来,只要王家人没有损伤,王雪绮自然就没了后顾之忧。
但愿他长剑所指,能早日踏破实现心中所想。
十一月中旬,恩科试卷全部审阅核定,各房师推荐的试卷经主考官云增裁决后,初步定下中试人选,交由赵恒审核裁定。十一月十五日,恩科放榜,从一千二百名考生中取中一百五十人为举人,于三日后参加殿试,届时将由赵恒亲自考核,定下最终的等次。
同一天,安王府向各邻国发出国书,安王将于元日大婚,届时长平以北将暂时休战,欢迎各国遣使来贺。
国书非但传去了位于西疆的乌剌、位于北疆的鬼方部落,甚至连万年城也收到了两份,一份送去赵启面前,一份交给了太后。
赵恒还未看完已经勃然大怒,三两下撕了个粉碎,冷森森吩咐道:“宣傅守义来见朕!”
太后拿到国书后则是喜上眉梢,赵恒的声势越来越大,赵启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现在不仅是宗室们对他不满,连朝臣中都有许多开始摇摆,更有不少暗地里投向了太后。虽然兵权还握在赵启手中,但军心不稳,一提到安王就无端畏惧,这些兵,也就没什么大用处。
太后逐字逐句看完之后,笑吟吟将国书递给燕王,道:“我侄女要与安王成亲了,哀家早就说过给她添妆,这阵子有得忙喽!”
“果真是大喜事,臣愿与太后一道,给沐姑娘添妆!”燕王十分懂得凑趣。
选定婚期的消息很快也在京中传开,一连几天,安国公府都挤满了前来道贺的人,沐家当家的女眷只有许念一个,顿时忙得不可开交,非但沐桑桑需要时刻在边上协助,就连王雪绮也不得不放下经卷,帮忙安排家中的事务。
她是名门出身,家教良好,帮忙管家自然是毫不费力,沐桑桑悄悄向许念说道:“雪绮姐说还要会白衣庵去,阿娘,你有空了好好劝劝她。”
“我头一个就不放她走。”许念念了句佛,“菩萨会保佑她的,你放心吧,我一定想法子留住她。”
十一月十八日卯时,一百五十名新科举子齐齐候在承天门外,只等时辰一到,便要上殿应试。
卯正时分,雄浑的上朝鼓声在集英殿外的广场中响起,久久回荡在皇城之中,每个听见鼓声的人,心中都感慨万千。
自从攻下长平城以来,赵恒虽然在事实上建立了一套新的朝政体系,但他一直都在安王府处理政务,从来没有在宫中召见僚属,更没有在太极殿进行过任何活动。因为这一点,万年城和许多京中百姓都猜测他或许会顾虑篡位的恶名,不敢登基称帝,但此时朝鼓声一响,所有人都明白,南北对峙,各自安于现状的日子应该不会长久了。
当然,明白人也都知道,自从开恩科的谕令传下,安王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毕竟只有皇帝,才有资格开科取士,网罗天下俊才。
伴着悠长的鼓声,一百五十名新科举子鱼贯进入集英殿,向赵恒行叩首礼后,依序在殿中落座,准备殿试答题。一刻钟后,云增公布了赵恒亲自拟定的题目,乃是一道时政策论,限时一个时辰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