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沐桑桑跟在母亲身后将凌嫣母女送出门外,许念随口问道:“王子妃难得回来一趟,是不是要多住几天再走?”
凌嫣笑道:“是呢,三王子早就听说长平的元宵节十分热闹,一直很想瞻仰一番,而且我也舍不得母亲,想在娘家多住一阵子,所以来之前我就跟三王子商量好了,等过完元宵节,天气暖和些的时候我们再回乌剌。”
许念与沐桑桑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当初凌嫣跟乌拔乃力闹得像仇人一样的情形她们都还记得,但现在听凌嫣的话,他们似乎十分恩爱?
玉华大长公主要为女儿争脸,连忙说道:“三王子十分体贴她,小夫妻两个其实刚刚回去乌剌没多久,按理说这次出使不该让三王子来的,可三王子为了让她有机会回娘家看看我,赶着又带她过来了,我看他们这么恩爱,我这做娘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凌嫣摇摇她的胳膊,娇嗔道:“母亲,说这些话做什么?三王子对我再好,能比得上安王殿下对沐妹妹的好吗?别的不说,安王殿下下聘时的动静,现在连乌剌那边都传遍了,乌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不知道多羡慕妹妹呢!”
玉华大长公主笑着说道:“别说乌剌,就连我这样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也都没见过那样大的阵仗,果然是安王!”
沐桑桑客气了几句,还要再送时,凌嫣怎么也不让她送,握着她的手说道:“好妹妹,改日再会吧!”
轿子抬起她们母女,摇摇晃晃出了内院垂花门,沐桑桑目送着她们的背影,蹙起了眉,凌嫣到底为着什么目的来的?她跟三哥都曾说过些什么?所谓的承诺又是什么?
沐乘风正在小校场上射箭,听了沐桑桑的话一撇嘴,嗤地笑了一声,道:“这人可真行,从前是蛮横霸道不讲理,现在突然又变得深明大义处处谦让,真是古怪,反正我是不大信她的。”
“你们什么时候见过,都说了什么?她跟你有什么承诺?”沐桑桑紧张的问道。
“哪有什么承诺?听她胡说呢!”沐乘风瞄着两百步外的靶子,嗖一声放出了箭,“当初她和亲出京,走到西疆时她曾经来找过我。那会子乌剌人还正在跟我打仗,都不知道她怎么从使团里跑出来的,偷偷摸摸跑到军营里来找我,非要让我带她回长平。我看她疯疯癫癫的就没理会,后面她就说了许多疯话,还说她愿意为了我嫁给乌拔乃力,帮我刺探乌剌的消息,我就跟她说是皇帝让她嫁的,又不是我让她嫁,她想干什么就去找皇帝,我都不管。后面她哭了一阵子就走了,谁知道她怎么想起来的,这会子又跟你说这些!”
嘣一声,那支箭稳稳射中靶心的红点,沐乘风眉梢一扬,笑得欢喜:“都说安王武功超绝,改天我跟他比试一场,桑儿,你赌谁赢?”
沐桑桑见他眉飞色舞的,全副心思都在箭靶上,显然并没有把凌嫣放在心上,沐桑桑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应该都是凌嫣一厢情愿。
“桑儿你说,我跟安王比试的话,是不是我赢?”沐乘风追着问道。
沐桑桑想了想,飞快地说道:“那当然是你,输了!”
她话还没说完,早已经提着裙角飞快地跑了,沐乘风笑着摇摇头,嗖一声又射出一箭,自言自语道:“等着,看我到时候怎么灌你!”
腊月二十五日夜晚,赵恒在同文殿以国宴的规格大摆宴席,招待各国使节。
赵恒坐了主位,客位那边,乌剌与鬼方相对而坐,乌剌一边乌拔乃力和凌嫣双双出席,虽然每人面前都摆着席面,但两个人挨得很近,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鬼方的席面上坐着阿达乌齐,木着脸也不跟旁人交谈,只管自己喝酒,另一席坐的是燕王的孙子赵永嘉,他是被太后派来为沐桑桑添妆的。
热酒刚上过一巡,就见黄门使快步走进来说道:“殿下,赵庶人派了使者前来朝见殿下!”
赵恒淡淡说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一阵脚步响,就见殿外走进来一人,轻裘缓带,意态风流,狭长的凤眼向着殿中坐着的众人打量了一圈,这才向着赵恒躬身下拜,道:“见过安王。”
除了阿达乌齐,其他人都认得他,是赵启新近提拔的金吾卫校尉,傅澄。
赵永嘉不安地挪了下位置,万年城那边,太后跟赵启已经闹到水火不容的局面,傅家是赵启的心腹,傅澄来了,会不会对他不利?
赵恒淡淡向傅澄说道:“赵启让你来做什么?”
“给沐姑娘送些东西。”傅澄微微一笑,使了个眼色让随从抬进来几口箱子,“这些都是沐姑娘当初在宫里伴驾时常用的东西,皇上怕沐姑娘用不惯别的,特地命我送过来给她。”
在座的人顿时都来了兴致,虽然谁都知道沐桑桑曾经跟赵启有过婚约,也都听说过她曾入宫待过一阵子,但内中的详细情形究竟如何,却又都不大清楚,如今几口箱子摆在堂上,傅澄的话又说的暧昧,不能不让人多想。